((`' ``)) ) - - ( / (o _ o) \ \ ( 0 ) / _'-.._'='_..-'_ /`; ;`\ \_)) ((_/ #. 能大整理 .# / \ _\ \ / /_ (((___) (__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熊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_^书本网 │  │ 发书专用章 │   ╚──────㊣╝ 《爱上女王系列之爱上状元郎》作者:梨花烟雨   简介:   小时候的糯米团子,   就是面前这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美人儿?   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   早知道今天自己会心动,   小时候不应该欺负糯米团子欺负的那么狠的,   现在遭报应了吧,到底要怎么把美人追到手啊。   好在美人总是有弱点的,嘿嘿嘿,   你不忍心让你的乡邻们冻死饿死,   而我中原王端木霄又恰巧有的是银钱和粮食,   呵呵呵,如此一来,还怕不能逼得你就范?   呸呸,什么就范,这叫一拍即合,你跟我走,   我帮你救乡邻,看看看看,双方都是心甘情愿的嘛。   楔子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深秋的山道上,落木萧萧雁鸣阵阵,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扬起蔽日的烟尘。   两个樵夫连忙缩进了林子里,马队倏忽而至,当先一人,银甲白衣,滚着白色狐裘襟边的披风在风中肆意狂舞,座下一匹没有半点杂色的火红神驹,更衬得马上人英武不凡。不必细看他的容貌,只须见到这匹马,便无人不知这是权倾天下的中原王端木霄。   权倾天下这四个字用在端木霄身上,那是绝对的名副其实,他出身于贵族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是先皇座前的肱骨重臣,因他从小便天资不凡,文武全才,不到十岁的时候,便在比武场上一鸣惊人,被皇上亲封了一个忠义伯的爵位。十二岁的时候瞒着家人从军,自一个小兵做起,不依靠任何关系,未到三年时间,便成为边关威名赫赫的百胜将军。   赏赐和爵位领了无数,一直升到镇边大将军,这才载誉归朝,直到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才知道一直以来朝野传颂的战神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   时至今日,端木霄已经二十五岁了,五年前他就被封了中原王,天下的兵权尽数掌握在他手里,朝臣们绝大多数都是他爷爷和父亲的门生,随着两位老人的去世,这些人很自然的便依附了端木霄,如今他的党羽遍布朝野,登基不到三年的皇帝,尚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就是玥国真正的掌权者,至高无上的中原王,所谓龙座上的皇帝,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第1章   一路从边关赶回京城,这一次犯境的不过是几个小国,因为冬日临近,本意只是要劫掠一番,却不知端木霄这尊煞神正好坐镇边疆,一战之下便一败涂地,而端木霄犹觉打的不过瘾,到底追着打了三个月,将那几个小国给灭了,这才得意洋洋的班师回朝。   御书房中,端木霄例行公事的和皇帝打了个招呼,便大摇大摆的回府去了。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笑容满面的皇帝才卸下了面具,冷着脸色不发一言。他面前的一个太监小心走上前去,陪着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玥国的版图又扩大了,自古这开疆拓土……哎哟……”   那太监不等说完,便被云隆踢了一个跟头,听他冷笑道:“开疆拓土?这有什么好恭贺的,开的是朕的疆朕的土吗?还不都是他端木霄的。”话音未落,他一把抄起桌上杯子狠狠摔了出去,杯子砸在门框上,“!当”一声落下来,一地的残渣。   云隆又恨恨的冷哼了几声,一甩袖子,径自回后宫。   端木霄自然不知道在皇宫书房里发生的这起故事,他也根本不把云隆放在眼里。回到自己府中,痛痛快快的沐浴了一番,正享受着几个丫鬟轮流的按摩捶打,便听外面一个恭敬的声音道:“回王爷,如今已是深秋了,各地的租子都已经上缴,唯有清平县的刁民们,催了三四次还没凑上半数的钱粮……”   一语未完,就听一个有若黄莺出谷的声音道:“你是新来的吧?为这种事情烦王爷。那钱粮交不上来,是你的事情,你若没有手段,便让总管换个有手段的,王爷若成天忙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累也累死了。”随着话音,一名绝美的女子款款从内堂步出,凌厉的眼神只是轻轻一瞟,就让那跪在外面的小管事汗流浃背。   “芳华,也不必这样动气。”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芳华连忙欠身后退,面对着那张让人目眩神迷的帅气面孔,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迷人笑容。却见藤椅中的男子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方沉吟道:“清平县?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那里还有我们的一处庄子吧?”   “是是是王爷,那里有一处庄子,周围的千亩良田都是咱们的,分租给那些佃户们,就是那些混账可恶,不念着王爷的恩情,竟偷懒耍滑,还想混赖租子……”   端木霄微一抬手,那小管事就不敢再说下去。偷眼觑着,却见端木霄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果然是那里啊,啧啧,这么多年我都忘了,在那里还有一位故人呢,恩,怎么着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当年的小团子,也不知有没有磨平了那些棱角。倒真该过去看看了。”   “吩咐下去,三日后启程前往清平县,本王要到庄子里住几日,顺便去看看那些刁民还想耍些什么手段。”端木霄一声令下,立刻便有几人答应着,接着就各自去忙碌了。他却仍躺回藤椅中闭目养神。当眼睛闭起的那一刻,脑海中有一团模糊的小小影子,跟在幼年的他身后叫着:“大坏蛋,别跑,把我的书还给我,你还跑,还跑,我让你跑……”   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后脑,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伤痕,但当年被小石子砸中的痛楚,却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泛了上来。回忆如潮水般无法休止,记忆中,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糯米团子,即便是被他的父亲逼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却仍是昂着头,不屈的瞪着自己。   缓缓叹了口气,端木霄的童年,是在无尽的习文学武生涯中度过的,这样的岁月,注定他没有伙伴和朋友,甚至没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在这一片空白中,那个只相处了三天的肉肉小男孩,便是他童年中唯一的玩伴,虽然在那个小男孩的眼里,那根本不叫玩,只能叫欺负和反抗。   他已经记不住小肉球的名字,但自己给他起的那个绰号“糯米团子”,却是清楚的记到如今。如果抛开双方的性别,那个孩子还真可算得上自己唯一的青梅竹马。   带着悠闲的心情,端木霄来到了位于清平县的梅源山庄,远远的便看见那庄子旁边的小小茅屋仍然存在。一向冷硬的心禁不住一暖,暗道那个小肉球,如今也该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也不知有没有娶妻,恩,说不定儿女都有几个了呢,这见面礼还真得预备上一份儿。就不知道他再见到我时,是不是还会保持着幼年时的棱角,应该……是不会了吧。这样想着,心中竟然微微的升起一丝失落感觉。   很快的到了门前,端木霄翻身下马,庄子的大门早已敞开,上百仆人罗列在那里齐声参见,但他却毫不在意。一挥手打断了众人,凝神细听,便听见从旁边的那个小小院落里,传来一阵琅琅的读书声,好像是几个孩子正在朗读。   “旁边这是干什么的?”端木霄眉头一皱,心中忍不住的升起失望感觉。   “回王爷的话,是一个小小的私塾,搜罗了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天天教着这些诗词什么的。”庄子里的总管罗二急忙上前回答,又殷勤道:“论理,这不过是民居,不该在咱们庄子旁边的,早该拆了,只因上一回老相爷和王爷来的时候,也没命拆,他又和咱们秋毫不犯,所以才容他们到如今,但现在王爷既来了,便不能容他们这样吵闹下去,小人这就去命他们搬走,明儿就把这房子拆了吧。”   民居的确是不能够和贵族的庄园府邸并排的,这是大玥国的规矩,那管家说的也没错。但端木霄想了想,却摇头道:“算了,本王不过在这里住几天而已,何苦让他们流离失所,由着去吧,何况这庄子如此之大,读书声哪里就传过来了。”一边说着,就进了屋,后面那管家谀辞如潮,他却浑不在意。   在精致的卧房里睡了一小觉,醒来时天便暗了,芳华来请示晚饭,端木霄便道:“既是来了乡下,倒是弄一些乡野的风味吃吃还好。”话音落,绝美的女子含笑答应,转身出去张罗了,这里端木霄无所事事,便信步来到院子里,又渐渐的走出了大门。   大门前有两棵两人合抱的大榕树,他想起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糯米团子因为自己去掏鸟窝而从地上拿小石子丢过来,想一想,他和糯米团子的三天互动时光中,这满地的小石子竟然成了最寻常的武器。一念及此,忍不住微笑起来,忽听身后一阵欢笑声,接着“吱呀”声响,他转回身一看,就见几个孩子从茅屋的大门里冲了出来,好奇看了自己几眼,便都欢叫着跑向别处了。   “你们这些小猴子,慢点儿,别摔着。”一把清朗柔和中带着焦急关切的声音响起,如同秋风轻轻掠过芦荡,听着就让人感觉那么舒服惬意,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急急步出,看了端木霄一眼,便挪开目光,只向孩子们跑走的方向张望。   只是一眼而已,端木霄便愣在了那里。   端木霄也算是文武全才的人了,旧日诗中描写美人的诗句例如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之类的,他也看过许多,然而都不足以道出他对眼前青年的感觉。或者可以说,用美人来形容面前这个青年并不合适,细看下去,他并没有精致美艳的五官,然而当你见到他,你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叫一声:美人啊,真是美人。   那青年身材纤细修长,穿一袭青色布衣长衫,就如同是幽谷里长成的一杆挺拔翠碧的竹。细长的黛眉,带着温暖笑意的狭长凤眼,小巧的鼻梁,薄薄抿成一线的朱唇。青丝如瀑般披在背上,胸前两缕柔和的长发随风轻轻荡着。他站在那里张望着,姿势沉静而从容,仿若带了江南的三秋烟雨,淡雅清新中透着一股子隽永的柔媚。   端木霄终于明白,这个青年的容貌或许并不能算上乘,然而他周身上下,却难得的都是恰到好处,配上那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处处都透出一股飘逸淡雅的气质,原来真正的绝代风华,便应是形容这样人的。   小孩子跑得快,转眼就不见踪影了,那看上去是先生的美人方转过身来,凤眼轻轻一瞟,便在端木霄的身上溜了一圈,然后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向茅屋走去。   端木霄贵为中原王,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没有看过,连那些进贡的邻国都知道把最美的歌女舞妓送到他府上去,然后才轮得到云隆。因此他也算得上是看遍花丛了,寻常名花也难入他的眼,更别提要他失态,那份自小就锻炼出来的定力,不要说美人,就算是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也休想让他改动一下颜色。   然而面对这不知名的先生,只是被他那双凤眼一瞟,然后再轻轻的一瞪,唇边冷哼出一声,几个不经意般的动作而已,就让端木霄酥了半边的身子,眼看那青年便要进入茅屋院中,他想也不想的急步上前,朗声笑道:“兄台慢走,本王要向兄台打听一件事情。”   那青年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冷冷道:“王爷莫要自降身份,草民一介布衣,如何敢与王爷称兄道弟。”   端木霄也不以为意,读书人么,总是有那么一份高傲的。他微微一笑,快步来到美人先生面前,咳了一声方道:“那个,请问兄台是何时搬入此处居住的?这屋子的前主人又搬到哪里去了?”嘿嘿,这个借口很不错啊,既成功的搭了讪,又能问出糯米团子的下落,岂不是一举两得。   却不料那青年瞬间瞪大了水汪汪的狭长凤眼,一个动作便摇落无限风情。端木霄以为是自己透露的信息太少,连忙又加上一句道:“哦,他家的小孩有个绰号叫做糯米团子,小小的肉肉的,不过长大后,可能这个绰号没人叫了,具体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意料之外,美人先生不但没有表现出回忆的表情,反而磨了几下牙齿,小小白白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那本应该是表达愤怒的动作却把端木霄的心都看痒痒了,这样倔强冷淡不畏强权的美人他不是没见过,但和眼前的青年一比,便都落了下乘,难怪唐明皇有了杨贵妃后便六宫粉黛无颜色了,原来真的有了中意的人,其他的人再美,也不过与粪土无异,而这个不知名的美人,就是莫名的对他胃口。   青年磨了几下牙齿,似乎终于压抑了心中愤怒,唇角忽然扯出一丝冷笑,凤眼看向别方,充分表达了他的蔑视,然后他朗声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既然你不知我的名字,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草民姓凤名竹字知意,至于那个不入流的绰号,也只有王爷这样的人叫过,今日若王爷不提起,草民都已经忘了。”   第2章   端木霄清楚听见自己心中吐血三升的声音,他瞪大了眼,惊诧的看向名叫凤竹的美人,从来都是稳如盘石的手指颤颤指向对方,好半天才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不……不是吧?你是……是那个糯米团子?”眼睛再上下溜了一圈,眼前的青年身材修长挺拔,哪里还有一点儿能让人联想到团子这种东西的地方。   凤竹紧紧咬了咬下唇,不理端木霄放肆惊讶的目光,扭头就走,下一刻,胳膊被人一把拉住,他听见那可恨的声音响起:“别……别啊,那个……故人相逢,这是……这是人生一大乐事,糯米……哦,不是……是小竹你怎么能如此冷漠对待我呢。”因为心中的波涛还没有平复,这一番话说的结结巴巴,又有些语无伦次。   “故人?”凤竹冷笑了一声,拽了一下袖子,没拽动,也是,他是个读书人,而端木霄却是沙场百战的王爷,比力气,一百个凤竹也是白给。他又气又恨,转回头瞪着端木霄道:“草民高攀不起王爷这样的故人,还请王爷自重。”一边说着,见端木霄不但不放手,反而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那神情就和小时候他捉弄自己时如出一辙。   旧恨涌上心头,美丽凤眼轻轻向那双绣着云纹锦绣的靴子瞟了一眼,然后趁着对方凑上前近身相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狠狠一脚踩下,虽然力气比不上端木霄,但这一脚是凤竹挟恨踩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   端木霄“嗷”一声狼叫,抱着那只惨遭无妄之灾的脚就蹦了起来,一边可怜巴巴的看向凤竹,还不等开口说话,就听见冰冷的声音恶狠狠警告自己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别来惹我。”随着话音落下,那两扇木门也“啪”的一声在端木霄眼前合上,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端木霄无语看着那两扇木门,心想糯米团子平时就这样关门吗?那这两扇门能坚持工作到现在,还真是太不容易了。因为茅屋低矮,所以院墙很低,端木霄长得又十分高大,一抬眼,便能看见凤竹的身影从院子走进家门,很快的便消失在视线中。   脚上还火辣辣的痛着,但端木霄却是十分的欢喜,没想到他的糯米团子竟然长成了这样出色的美人儿,而且性子还一点儿都没变,岁月没有压弯他的脊背,也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对于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听过一句逆耳话的他来说,这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他也十分苦恼,糯米团子的性子何止是没变啊,简直就是变本加厉了,那棱角似乎也更尖锐,今天刚一见面,自己的脚趾头就差点儿被他踩断了,这若是日后想进一步发展关系,是不是连脑袋都能被他踩进肚子里去啊。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张望了那小小的茅屋半晌,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府中。   有下人看见自家王爷这副样子,吓得连忙丢下手中活计飞奔了过来,一边像是死了亲娘般的嚎叫道:“老天啊,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出去不到两刻钟,这脚就瘸了?早知道奴才陪着您出去啊……”一语未完,管家仆妇们奔出来一大群。端木霄不耐烦看他们的嘴脸,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只留下管家和他一起来到客厅中。   立刻就有从王府里带过来的丫鬟过来给他除去靴子,只见五只脚趾头都青肿了,可见凤竹那一脚的力气。芳华惊得脸都白了,一边亲自给端木霄上药。   端木霄倒是十分不在意,战场上比这还重的伤都受了无数,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他看向战战兢兢的管家,沉吟开口道:“恩,我们旁边那个茅屋里,一直就是住的那一家人吗?”   管家连忙道:“可不是,就是他们一家,那个凤竹,小时候王爷可不是这么叫他的,是叫他糯米团子的,王爷还记得吗?”他见端木霄点头,不由说的更加起劲儿:“那个凤竹啊,小时候的确是圆滚滚肉嘟嘟的,可谁知人家女大十八变,他这男大也十八变呢,十几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父母为他请医延药,将养了大半年,后来就成了这副摸样,别说,还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那管家说者无意,端木霄却是听者有心了,心里对百里挑一这个形容词十分不满意,哼了一声道:“什么百里挑一,明明就是万里挑一,恩,十万里也未必能挑出这么一个美人儿来,若再加上那周身的气质,这天下便也是独一份儿了。”   第3章   管家愣了一下,半晌方小心翼翼问道:“怎么着?敢情王爷是已经见到了这个凤竹?哦,这也难怪,总是相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嘛。要说起来,那凤家夫妇几年前都先后辞世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了这个凤竹,实话不瞒王爷,那个人,你远远瞅着自然是很好的,但……但唯独有一样,这人的性子太……恩,怎么说好呢?他倒是个热心的人,不然也不能免费教学生了,就是……就是太愤世嫉俗……”   “愤世嫉俗?”端木霄疑惑的插口,然后就见那管家把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连连道:“是啊是啊,王爷你看他柔柔弱弱的样子,可不好惹呢,因为他生的美,有时候便有喜好那一口的人寻了来,也有财主家的公子,也有吟风弄月的文人,奈何他一概不结交,若等急了,忍不住表白下心意,立时就拿扫把撵出去,也不知为的什么,竟没有人来寻衅报复,也没人抢他,总之这人是不好惹的。”   管家一边说,端木霄就一边点头,忽听身下的芳华冷冷道:“王爷这脚,怕便是想采花折草的时候伤的吧?那个凤竹也太大胆,明知道是王爷,竟敢如此以下犯上……”未等说完,那管家也大叫起来,一边嚷嚷着这一次不能放过凤竹了,一介草民,不给王爷行礼就是大罪,他竟然还敢故意踩伤王爷,这论理诛九族也不为过了。   端木霄咳了一声,目光冷冽下来,那管家和芳华都打了个颤,便不敢再说下去。却听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这件事本王要怎么做,用不着你们管。我问你,那凤竹如今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有没有成亲娶妻?”   管家摇摇头,不屑笑道:“王爷别看他长的那副样儿,家里穷的叮当响,性子又高傲,寻常人他看不上眼,谁肯把女儿许给他吃苦啊。提亲的倒有不少,不过没有成的,这不,一直蹉跎到如今……”话音未落,忽然想起自家王爷似乎是现在也没成亲的,连忙住口。不过转念一想,暗道人家王爷那是眼光高,府里姬妾不知道有多少呢,如何拿来和那个穷书生比。   端木霄听说凤竹没有成亲,就如同是三伏天里吃了一个冰镇的西瓜,心里这个舒服这个美啊,就别提了。眼看着那天色黑下去,这脚也已经上好药了,门外人影幢幢,都在准备晚膳的事宜,他沉吟了半晌,吩咐人拿来笔墨纸砚,很认真的写了一张请柬,命管家拿着去请凤竹过来用膳。   管家看自家王爷的目光就如同是看一个神经病,而这种不敬的目光在端木霄那句“若他不来,也别强求他,不许言语冲撞他。”之后更变本加厉,这不是开玩笑吗?一个穷书生,踩了王爷,王爷不但不计较,竟还记着旧时情谊邀请他过府用膳,他还不得感激涕零的前来啊,这若是他摊上这种好事儿,爬也爬来了,哪里有推脱的理由。   谁知道这世上怪事就是这么的多,原以为一说即成的事儿,却被那凤竹给拒绝了,不但是拒绝了,最过分的是,连个理由都没有,看见自己拿着帖子兴冲冲过去,人家就看了一眼,便冷冷道:“不去。”说完就把帖子丢给自己,若非是端木霄之前嘱咐过,那管家还真想伸手将这高傲的,不知好歹的书生给拽过来。   端木霄不在的时候,那管家便是这清平县的头儿,何时被人如此冲撞过,因此一负气,就回去了,不过他倒也不是那种十分奸坏之人,见了端木霄,只说凤竹不肯来,倒没有再添油加醋。端木霄似乎也早料到了这种结果,挥挥手让他退下,就自己用了晚膳。   恰巧是十五,萧索院子中水银泻地,一轮圆月高挂空中,端木霄来了兴致,慢慢踱出去,坐在亭中看月亮。正吃着水果呢,忽然想起来一事,就又把总管罗二叫来问道:“之前说这里的佃户混赖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这一路行来,发现树木多有枯死,莫非这地方有旱情么?”   罗二觑了觑端木霄的脸色,才小心道:“可不是吗?这连着几年,清平县都不太平,不是闹蝗灾,就是干旱,百姓们连年也没啥好收成,今年实在是穷到交不出租子的地步了,许多人携家带口想去外地,可外地也不怎么样,又都回来了,王爷您是没看见,这山上的草根树皮都被人剥来吃光了。”   到底是家乡父老,所以罗二还想着为百姓们说说好话。不过端木霄这人自然是没什么同情心的,他又不是济世爱民的好人,攀附他的那些官吏,多是奸坏贪婪,但只要他过的舒服,才不管这些事呢。只不过此时听了罗二一番话,倒触动了他另外一番心思。   第4章   嘴角上慢慢扬起笑容,他对罗二道:“你先前和我说过,那凤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是吗?他倒是怎么个仁厚法,你说来给我听听。”话音未落,旁边的芳华轻轻一颤,意味不明的瞅了他一眼。   “回王爷,说那凤竹高傲别扭是不假,但他也真善良,对那些小老百姓,往往倾囊相助,他的才学确实好,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之前父母去的时候,还给他留了点儿资产,都被他散出去帮人了,此后就靠着卖字画维生,还教些学生呢,今年大旱,人们都没有吃的,他把辛苦攒的几两银子也给那些孤单老人和孤儿买粮吃了,自己却吃野菜穿布衣,啧啧,也真难为了他这个秀才。”   “行了行了,王爷问了你一句话,看看你说的这一车废话。”芳华在旁边又忍不住开口,却听端木霄笑呵呵道:“说下去,本王喜欢听,你把所有和凤竹有关的事情都说出来。”一边说着,那脸上还挂着欢喜到骨子里的笑容,只把芳华给气的,一口贝齿都差点儿给咬碎了。   可怜的罗二一直给王爷讲“凤竹其人其事”讲到了后半夜,这也幸亏是他们的邻居,不需要刻意搜集资料,否则要想满足王爷的好奇心,这还真有点儿高难度。总算讲到最后,他连续几次眨着眼皮子表达自己的疲乏之意,才得到批准去睡觉。   端木霄让罗二退下后,又暗自想了想,便招手叫过了之前跟自己来收租的那个王府小管家,对他说了几句话,,惹得那小管家一脸的惊奇,结结巴巴说了好几句话,都是语无伦次的。端木霄不耐烦道:“你什么也不用问,照本王的意思去办就行了,快去快去。”言罢,就将那小管家打发走了,他这才美美的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是凤竹端方如玉的面容和卓然不群的身影,端木霄嘴角扯起满足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小团子啊,本王从十二岁从军,到现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多难的难关都闯过来了,嘿嘿,你一个意气书生,我还真就不信搞不定你,哼哼,不来和我一起用膳,我看看等过几天,你会不会乖乖的来赴宴。”   睡在茅屋里的凤竹猛然就打了个激灵,从黑暗中醒过来,然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摸摸额头,心想奇怪,难道还有谁大半夜的念叨我不成?算了算了,睡觉,那个该死的端木霄,竟然有生之年还会遇见他,真是气死我了,今天真不顺,哦,不想了不想了,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凤竹起床梳洗完毕,正在家里擦拭那些课桌椅子,忽然就闻到从门口飘过来一阵香气,抬头一看,就见缕缕白汽从门口飘进,心中正奇怪呢,便见门后慢慢踱进一个人,青色的锦衣外,罩着一件狐裘毛边的披风,不是端木霄还会有谁。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凤竹连忙奔过来,想将端木霄堵在门口,奈何那家伙的长腿只跨了两步,便登堂入室了,还嘻嘻笑道:“昨夜请团……哦,请知意你去我府里用膳,被你婉拒,所以今晨我特地给你送早餐来了,看看,有皮蛋瘦肉粥,薄脂腌肉,冒油的咸鸭蛋黄,还有青葱豆腐肉末,京城白老记的腐乳,笋尖……”他一样样的报着名字,就将饭菜从那大食盒里往桌上端。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凤竹咬牙切齿的问,并努力忽视那丰富诱人的早餐,天知道他现在生活拮据无比,已经有三五个月不吃早餐了。所以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还真有些佩服自己。   “走进来的啊。”端木霄微笑:“你又没有叫我滚进来。”话音刚落,见凤竹的小瓜子脸儿刷的沈下来,于是连忙正色陪笑道:“没什么,那个……我想着你是有学生的,早上肯定要打开门让学生们进来的,所以我就觑了这个空子,哎,我可先声明,不是白来的啊,这不是心疼你吃的不好,所以给你送饭来了吗?”   凤竹的脸更加阴沉了,恨恨盯着端木霄那张笑的可恨的脸,磨着牙道:“心疼?端木王爷,草民和你非亲非故,似乎用不着你来关怀吧。”妈的,真是气死他了,之前那些登徒子也就罢了,如今连这个对头也想来调戏自己吗?哼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说来也奇怪,凤竹以前面对那些恶霸或者有财有势的公子时,也不是不怕的,多亏他机灵,用了一个他自己都有些不齿的法子才躲过那一道道桃花劫。然而面对端木霄,权势熏天,没有人不害怕的端木霄,他却一点儿也没有那种畏惧之心,就像现在,端木霄明明言语间已经露出了他的心思,但凤竹却毫不担心他会对自己用强。   第5章   “哎呀,知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你和我不知道有多亲热,现在长大了,怎么倒外道起来?虽然我已经贵为王爷,但苟富贵勿相忘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啊,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亲亲热热的不好吗?”端木霄一边说着,就凑到凤竹的身边,心里暗暗流下一道口水,直呼过瘾过瘾,果然靠近了看,凤竹更是婉转风流无比,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轻轻一瞪,就让他酥了大半。   青梅竹马?凤竹在心里狂吐了几口唾沫,转身蹲下,就将日常用来在地上写字的石头给捡了起来,转了两下眼睛,嫣然一笑道:“也是啊,我也记得,那时我都经常用这种东西和王爷交流的。”话音未落,小石头被抛了出去,目标是端木霄的俊脸。   只不过端木霄现在是今非昔比,轻轻松松就将那石头给接住了,然后他得寸进尺的上前,一把拉住凤竹的手笑道:“哎呀,看看你瘦的这个样子,风一吹就倒的柔弱美人儿,捡几块石头也不容易,来,放好,以后别老用这玩意儿丢人了,这是我,念着咱们青梅竹马的情意,不和你计较,若摊上了个脾气不好的,就以这为理由将你抢回家去……啊……嘶……”   可怜的端木霄本来想占两句口头便宜,顺便吃几口豆腐,如此方不枉他昨晚遭受的无妄之灾,谁知正说的情动时候,冷不防那只握住凤竹的手就被擎了起来,然后那张被他称赞不已的樱桃小口就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咬了上去,只把端木霄给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好不容易才将可怜的手臂从虎口中拽出来,仔细一看,上面深深的几个牙印,都出了血丝子。   端木霄立刻开始嚎叫:“竹竹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下口一点儿都不留情,二十年后的重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青梅竹马吗?”哼哼,都被咬成这样了,说什么也不能吃亏,先把名字改成比较有亲近之意的竹竹再说,其他的以后慢慢来。   凤竹气的上前就去夺他胳膊,要在那胳膊上再留几个牙印儿,却被端木霄搂住了腰,又钳住了胳膊,两人扭成一团。凤竹刚刚梳好的头发也有些乱了,散落在背上胸前,一张脸累得泛上红晕,衣襟也开了,怎么看怎么诱人犯罪,把端木霄看的是热血上涌。   正要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忽听门边传来“!啷”一声,一回头,就见几个小孩儿怯怯站在门边,脚下是一堆碎了的瓷片,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孩子上前一步小声道:“先……先生,既然……既然你的朋友来……来了,我们……我们今天就回家吧,明天……或者后天再来也一样的。”   凤竹恶狠狠的瞪了端木霄一眼,低下头轻咳了一声,然后沉着道:“不用,你们进来吧。”言罢,警告意味浓厚的瞪了端木霄一眼,冷冷道:“放开。”见对方挑挑眉,不为所动,于是狠狠抬起脚踩了下去。于是耳边立刻传来一声惨嚎,凤竹满意的一把扯下端木霄的狼爪,整理整理衣裳头发,来到课桌前面,整个人立刻为人师表起来,单看现在的样子,你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其实他很暴力的。   端木霄一屁股坐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很明显是要赖着不走了。凤竹沉下脸,冷冷道:“我要上课,请王爷自便,还有,把你的东西都给拿回去,凤竹受不起。”一语未完,就见几个很用功的孩子眼睛都盯在了那些早餐上,双目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叹渴望神情,他心里不自禁的就是一软。   端木霄那是什么人,立刻看出了凤竹的心理变化,他心中高兴啊,虽然这美人泼辣了一些强悍了一些,但是他有一样最易被自己掌控的弱点啊。要是不好好利用,他还对得起自己天下无敌的名号吗?于是他坐的更稳当了,还翘起了二郎腿,双目炯炯的看着凤竹,微笑道:“我既送来了,自然就是竹竹的东西,竹竹若觉受之有愧,让我在这里坐上一天,也便是不欠我什么了。“   那意思很明白:你让我在这里坐到下课,就当作是交换早饭的条件。   凤竹的一排贝齿咬住了嘴唇,半晌又看了看那些小狼般盯着早餐的孩子们,最后终于妥协,愤愤道:“你既喜欢在那里坐着,就坐着吧,不过得先回府再盛几碗粥过来。”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太过无赖了,面上又微微的泛红,转身来到那些孩子的面前,对他们温言道:“在家里没有吃早饭吧?都过来吃点儿吧。”   端木霄嘿嘿一乐,盯着凤竹微微泛红的耳垂儿看着,心里这个遐想无限。暗道不行,京城那边的粮食,我得催快点儿,这种稀粥小菜,最多只能当敲门砖,要是想让美人儿早点投怀送抱,还得真正的大实惠才行。   第6章   如此这般,端木霄这一天早上报到一次,中午报到一次,晚上报到一次,当然了,不能白来,手上总是提着饭食的,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虽然早上中午那些东西没能吃进自己嘴里,但总归是被自己用了吧,因这一层,凤竹便不好意思再在晚饭时分赶人了。   学生们早都放了学,屋里也没有别人,凤竹看着端木霄笑的得意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不过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让他无暇再想这个问题,早饭午饭都没吃,他是真的要饿死了,这种时候若再拿出那点儿可怜的野菜粥,非被端木霄笑掉大牙不可,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享受美食。   心理建设是做好了,但吃的时候,凤竹也不是能够完全厚着脸皮的,端着碗刚扒了一口饭,抬头看见端木霄含笑的目光,身上这个不自在,于是屁股挪了挪,稍微转过身去,心想不看他不看他,不看他就能吃得下去了。   这别扭的模样看的端木霄这个乐,在他眼里,面前的凤竹那就是一个娇羞,连看着他吃饭,似乎自己的嘴里都跟着香甜起来,这要是能抱着他那纤细的小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轻吻变成深吻,深吻再深入,最后将那条丁香小舌完全俘虏……   端木霄想啊想想啊想,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凤竹的饭量轻,一小碗饭已经饱了,回头瞄了一眼,立刻就看到端木霄那猥琐的笑,双目直呆呆的瞪着自己,想也知道,这家伙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什么色狼念头呢。   凤竹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空碗就向端木霄脑袋上砸去。就听“咚”的一声闷响,堂堂的中原王爷竟然中招,或许是吃饱了有力气的缘故,这一下竟然将王爷的脑门砸红了一块儿,看见对方不敢置信的慢慢将目光移到地面完好无损的银碗上,那副滑稽模样让凤竹忍俊不禁,垂下头吃吃笑个不停。   端木霄捡起那个银碗,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道:“唉,原来美人儿的杀伤力是这样大啊,太好了,下次上战场,本王也不用带那么多兵了,在全国选几个美人儿往阵前一站,然后身后的弓箭手再一放箭,估计这仗也就不费一兵一卒的胜了。”话音未落,又是一个碟子飞来,好在这回他已经有了准备,连忙接住。   在凤竹那里消磨了会儿时光,眼见再不走,美人儿就要化身暴龙了。端木霄只好恋恋不舍的退出来。心想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己的攻势那是连绵不绝势如破竹,竹竹美人儿你就等着接招吧,本王要不把你给拐进芙蓉帐里,本王也不姓端木了。   芳华一看自家王爷去了那茅屋里一天,身上又带了一块彩回来。又是慌又是气又是急,忙让他坐下,轻轻给他揉着脑门儿,那上面已经有微微的隆起了,好在不重,等一下上点药,估计第二天就能恢复正常。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端木霄起床,刚要吩咐人从厨房拿东西出来,好到凤竹的茅屋里再去听一天课。结果芳华过来,轻笑道:“王爷今儿就别出去了,这周围的几位乡绅早在客厅恭候多时了。”   端木霄心说这些老家伙够早的啊,这时候就恭候多时了,那不得半夜就起床往这里赶啊。原本想不见,但转念一想,正是自己把他们叫过来的,若想掐住凤竹的脖子逼着他到自己家里赴宴,还真得需要这些乡绅的帮忙,否则之前他才不想通知那些人,让他们赶来巴结自己呢。   于是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也只好这样了,今天早上就不能去竹竹那里了,算了算了,好饭不怕晚,一边说着,就梳洗更衣,到前厅见客去了。   凤竹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脑袋微微的疼,害怕端木霄还像昨日一样突然出现,好在等了一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的都过来了,那家伙也没出现,他这才放心。正要开始上课,就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先……先生,昨天……昨天那位王爷,真是……真是先生的朋友吗?”   凤竹抬起头,看着提问的学生,他叫小虎子,是这里很机灵的一个孩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温声道:“不是,那个人不是好东西,你们以后看见他要躲远点儿,知道么?”言罢看见小虎子和一众孩子都露出失望之色,不由得十分奇怪,不解道:“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问先生这个问题?还想着昨天早上的饭菜吗?”   小虎子摇摇头,呐呐道:“不是,先生不知道,昨天我们回家和爹娘说了那个王爷和先生可能是朋友的事情,我爹我娘都很高兴,说若真的这样,求先生和王爷说说情,让我们的租子缓上一缓,要不……要不然大家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年纪还小,但这些小孩早已经知道端木霄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没有活路的具体意思。因此他们眼中都露出渴望的神色来望着凤竹,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第7章   轻轻叹了口气,凤竹心中涌上一阵悲凉,他太清楚端木霄对于自己,并不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看待,而是因为不甘心,或许自己的相貌也的确是对了他的胃口。虽然知道若能以一己之身替村民们谋条出路,这也是善莫大焉,然而想是一回事,真让他低下头去求那个可恶的混蛋,杀了他都办不到。   “上课吧,今天我们来学一首诗。”再次叹了口气,自己帮不上大家什么忙,只希望……只希望那个混蛋能适可而止,不要把坏事做绝了。   傍晚给学生们放学的时候,凤竹又见到了端木霄,他看样子是正在送客,放眼望去,十几个乡绅模样的人直在门口打躬作揖连称不敢,当中还有一两个是自己认识的,这清平县方圆千里的土地,这里站着的人就占了九成九,其中那个送客的王爷便占了七成多,若是他们一起威逼起来,别说清平县,就是周庄,李庄及附近十几个县城的百姓都没有活路了。   端木霄挥挥手示意那些乡绅们离开,于是马车辘辘,渐渐的都去远了。那些乡绅们受宠若惊,还真以为中原王爷如此礼貌待人,竟然亲自送他们出门,却不知这王爷不过是算准了时间,正好在这时候送他们可以看到美人,否则被他们缠了一天,早就不耐烦的想杀人了。   正要想个什么借口去凤竹那里,却见他站在门口低头出了一会儿神,竟然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这一下可让端木霄着实的惊异,左右看看没人,又抬头望了望树上,暗道是不是有什么小鸟要掉下来了?怎也不可能是过来和我说话的吧?   “怎么?昨日还赖着不走,今儿就摆起富贵谱儿了吗?那眼珠子往哪儿看呢?想躲我,进屋就行了啊,草民一介书生,还敢擅闯王府不成?”凤竹冷冷的声音传来,成功解了端木霄的疑惑。   “果然是来找我的?”端木霄诧异,接着热情的往屋里让:“难得啊难得啊,刚刚我还以为是树上的鸟儿要掉下来了呢。”   他的话让凤竹本来板着的面孔忽然间就是一放,别过头去微微笑了出来。然后转过头咳了一声道:“王爷太妄自菲薄了,草民再大胆放肆,也万万不能将王爷和一只小鸟相提并论。”   “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相提并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我在你心中可远不如那些鸟雀。糯米团子,不是我说你,咱们青梅竹马,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凤竹恶狠狠瞪了端木霄一眼,不过心中却是微微的一动,经过了昨天的接触,今日听他叫出“糯米团子”这幼时的绰号,竟少了几分厌恶,多了一丝亲切的味道。   端木霄还在请他进去,凤竹摆摆手道:“我不进去了,过来就为了问你一句话,王爷,你……你此次来,怕不是……休闲渡假那般简单吧?”   端木霄嘿嘿一乐,上前抓住凤竹的手笑道:“当然不是了,这不为了来见青梅竹马的糯米团子吗?不然我干吗大老远儿的从京城跑到这偏僻地方来?”刚刚叫了一声糯米团子,甜蜜温馨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他觉得这称呼真不错,索性叫开了。   凤竹一跺脚,吓了端木霄一跳,他趁机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气呼呼道:“算了,不和你打机锋,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过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催租的?我可告诉你,清平县已经遭了几年的灾,百姓们眼看活不下去了,你催也催不出租子的,也许人命倒能催出几十条几百条,不过王爷也未必在意,反正你看着办。”   他说完,就要拂袖而去,却被端木霄一把拉住,这王爷终于收起了面上嬉笑之色,慵懒的面容中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知意以为本王会将这里几万石租子放在眼里吗?还巴巴的特意从京城赶过来?真的是为了见你的。不过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让人心动的美人儿就是了。”   凤竹起先还静静听着,一听最后一句话,俏脸蛋儿“啪”的撂下来,转身就走,却听端木霄在身后大喊:“知意,我诚心邀请你来府中赴宴,知意若给我几分薄面,我自然也会给这些佃户一分面子,知意若不屑我这旧友,此间人的死活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凤竹站定了脚步,半晌回过身沈声道:“王爷是在逼迫小民吗?”   端木霄正色道:“逼迫谈不上,若我要逼你,有的是手段。但若说要挟嘛,倒勉强有点儿,没办法,谁让知意几次三番不把我的心意看在眼里,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第8章   凤竹心说你什么心意?还不是和那些浪荡子一样的心思。他本不想理端木霄,可几万农户的生死又不能弃之不顾。中原王这些年的事迹也听了好些,那个家伙无情起来真的是地狱修罗,他说不在乎就会不在乎的。   因想到这里,只好满脸不快的转过身来,拿一双桃花眼瞪着端木霄道:“可是你说的,若我去你家吃一顿饭,你便放过这些佃户。”   端木霄喜出望外,几步来到凤竹身前,呵呵笑道:“竹竹,你也太会打算盘了吧?几万的佃户啊,你一顿饭就想摆平?”   “那你还要怎么样?”凤竹斜着眼睛看他,眼中鄙夷之色更浓,端木霄知他所想,也不着恼,微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便要追求你,又岂会使用这种卑鄙手段,我不过是要你多陪我吃几顿饭而已。”   凤竹收回了目光,眼中还微微的带了笑意,举步道:“那敢情好啊,又不是我请你,是你请我,还不会使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这种好事儿我干吗要拒绝。”他说到这里,就连嘴角都带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在嘲笑端木霄不经意间做了冤大头一般。   端木霄被他笑的浑身舒坦,心里更痒痒,轻声叹气道:“唉,为什么我不能更卑鄙一些呢?糯米团子,我现在后悔了,想收回刚才那句话,行不行?”   话音未落,就见凤竹转过头来,细长的眉毛高挑着,轻轻吐出一句:“想得美?大丈夫一诺千金,何况是中原王爷。”说完见端木霄又怔怔的看呆了眼,不由得灿然一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那一笑便如百花齐放云破月现,看在端木霄眼里,有说不出的动人。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又向下沈了几分,不由得暗自在心中仰天长叹道:老天啊,难道我这辈子,就要栽在这个又妖孽又善良又剽悍的青梅竹马手里了吗?   叹归叹,但想起若将来能和凤竹结成连理,每日吟风弄月,或者游山玩水,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便觉得连心都酥了,只觉得若真能得凤竹为伴,其他什么国色天香的男人女人,都可以弃如敝履。   正陶醉呢,忽听旁边一个声音小心的提醒道:“王……王爷,凤……凤公子都快进门了,你……你不用去陪客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端木霄睁开眼,才认清自己和凤竹还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实,忙追了上去,一边叫道:”知意,等等我等等我,哎,你说你这性子要慢起来,怎么请也不过来,这要是急了,却又走的这样快。   一语未完,就见站在门口的凤竹转过身来,面色不善道:“王爷,你这一会儿都给我换三个名字了,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这个名字,以后你就叫我知意吧,别再胡乱混叫。”   “是吗?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叫你糯米团子呢,感觉很可爱。”端木霄嘻嘻笑着,然后又感叹道:“真是男大十八变啊,当年圆溜溜肉滚滚的小团子,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美人,便如傲世修竹……嗷……”最后一声惨叫是被凤竹准确踢中了小腿所致。   一旁伺候的丫鬟仆人们都有志一同的将目光向下,一边催眠自己“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催眠完后,又都忍不住在心里加了一句:“王爷还真是屡教不改啊,都告诉他凤竹不是善茬儿,这美人不好吃了,他偏偏不听,三番五次撩拨这美男蛇,被咬了也是活该。”   小花厅里早摆下了宴席,先上的是八个冷盘:油泼螺片,五香熏鱼,皮蛋豆腐,酱泼猪皮冻,白菜肉丝虾仁,五香花生米,麻粉肘子,切片牛肉。   一旁的仆人见端木霄和凤竹入席了,便弯腰请示道:“王爷,热菜是否可以上了?还是再等一等?”说完见端木霄点点头,他忙来到门边,对门外等候的仆人道:“爷说了,上菜吧。”   “到了这里,也不能比京城了,就是随便的一点东西。”端木霄一边说着,就将桌上那壶花雕拿了过来,抬眼问仆人道:“酒烫过了吗?知意身子弱,禁不得冷酒。”说完,那仆人便陪笑着说烫过了,他方点头道:“这也罢了。”   凤竹心里一暖,料不到端木霄如今已是王爷之尊,竟还细心至此。他淡淡笑道:“王爷言重了,和你相比,我就如那田间野草,什么禁不得?倒是王爷身娇肉贵,地位尊崇,凡事该注意一些。”   端木霄道:“什么身娇肉贵,几年的仗打下来,什么苦没吃过,你以为我这王爷是浪得虚名啊。倒是你,我知道你性子虽傲了些,心地却好,我听罗二说你把家财都散尽了,就留下这几间茅屋教学生,还是分文不收的,想你一介书生,却从哪里有银钱来源,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怎么捱过来的。不过你放心,既然我们又遇上了,我便再不能让你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   凤竹冷笑道:“王爷的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这样安逸生活,怕不是好过的吧?王爷若无所图,肯这样为草民付出?你赦了这些佃户的租子,于我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第9章   端木霄摇头无奈笑道:“知意这话真是无情之极,你如今生的这样美,偏偏又是良才美质,我若说我不动心,那得遭雷劈。然而没到这里之前,我想着你我那三天的交情,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你别不信,我连你儿子的见面礼都准备好了,还想着若你愿意,就迁你全家进京,让我就近照顾。我对知意的情义,确是发乎真心,你不必这样草木皆兵的。便有什么想头,也必是你情我愿。好了好了,你来尝尝这螺片,就酒是很好的。”   凤竹不说话了,却是将那片螺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只觉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这些年许多次被调戏的委屈,生活拮据的困窘,长夜漫漫的难熬,有志难伸的苦楚,似乎都在那几句暖心话里淡了许多。   抿了一口酒,是正宗的花雕,喝进口中,似乎唇齿间都是那清冽的芬芳。一时间热菜也上来了,琳琅满目花样繁多,无不是凤竹未见过未想过的山珍海味。   端木霄和凤竹喝了几杯,两人谈兴渐渐浓起来。正高兴间,端木霄却忽然将凤竹面前杯子夺了去,对身旁伺候的仆人道:“上一碗碧粳米饭来,要软烂的。”言罢又对凤竹道:“你日子过得不好,肠胃想必不佳,不要老喝酒,伤身体,吃点儿米饭吧。”   凤竹斜着眼睛看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情形说不出的动人,看的端木霄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却见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想着把我灌醉了,好借酒的名义来做某些事吗?在这方面,没有比酒更好使的工具了。”   端木霄就觉得一股火从小腹中蹿上来,他来到凤竹身边,恶狠狠的一把掐住了他的细腰,用低沉危险的声音一字一字道:“竹竹,你在玩火知不知道?看来你一点儿都不体谅我克制的有多辛苦,再敢说一句,我就用行动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凤竹本来带了几分薄醉,方失了分寸,此时一见端木霄如此,吓得立刻噤声,再也不说一句话了,过了好半晌,觉得腰上的手劲儿松了,他才一点点的推开端木霄,然后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跳起来,筷子都不及放下就要逃走。   “你急什么?饭还没有吃呢。”端木霄眼疾手快,一把将他重新拉回椅子里坐下,又好气又好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好了,放心的吃吧,我要是忍不住,刚才就把你吃了,还能等到现在吗?”说完,就放开了凤竹回到自己座位。   凤竹这一吓,酒全醒了,心中暗自懊恼,暗想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幸亏碰的少,若碰的多了,今晚还不知怎样呢。好在端木霄又和刚才一样说笑,让他方不至于太过窘迫了。   饭菜美味无比,凤竹饭量轻,也吃了一碗粳米饭,吃完饭,那酒劲儿却一点点的上来了,他平日里并不饮这东西,当下只觉得头重脚轻,走路都不稳当了。端木霄就叫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把他强留在府中住了一夜。   第二日那几个乡绅便递了请柬过来,端木霄想着也用不上他们什么了,当初没想到凤竹能够这么轻易就来和自己一起吃饭。如今饭也吃完了,这些土财主该哪儿凉快就哪儿凉快去吧。于是一一回了,仍想过去听凤竹上课。   恰巧管家说靠南二十里的青阳湖里,现在正是秋蟹河鱼最肥的时候,端木霄不免动了游兴,邀请凤竹一起去。凤竹却说要给学生们上课,婉拒了。看端木霄也一脸扫兴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去吧,多钓几尾鱼,烧了下酒也是最好的。”   一句话让端木霄的兴致重新提起来,兴冲冲的送凤竹回到茅屋,自己便带着几个仆从侍卫直奔青阳湖而去。   端木霄的兴致高,又会钓鱼,到傍晚的时候,已经钓了几大篓,吩咐人拿上了,便直奔王府而回。   到了府门前,想着凤竹那些学生可能还没有放学,若是将这些鲜鱼分给那些孩子们,很可能比喂进他嘴里还能令他开心,不得不说,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天时间,但端木霄还是很了解凤竹的。   亲自提着一篓鲜鱼来到茅屋里,就见桌椅板凳一片狼藉,孩子们吓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凤竹却不知道去向。端木霄心中一沈,直觉的就有一股不好预感,忙提起一个最大的孩子厉声问:“你们先生呢?到哪儿去了?”   第10章   “有……有几个人过来……”那孩子脸上的眼泪鼻涕纵横交错,看见是端木霄,就如同看见了救星,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几个人说……说先生骗他们,他……他和王爷根本不是好朋友,说……说他得罪了王爷,所以现在……他们……他们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他们……他们把先生抓走了,先生让我们去找王爷,可……可王府里人说王爷不在家,呜呜呜……”   端木霄面上变色,心里乱的如同一团麻,这段话他不懂的地方很多,但现在他却知道自己必须镇静,不然凤竹的命运堪忧。他缓和了口气,沈声对那孩子道:“那些人把你先生抓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我们……我们不知道,就看见他们……把先生塞进马车里,往……往西去了。”另一个孩子怯生生的回答。下一刻,端木霄放下那孩子,转身出门,回到王府,牵出自己的爱驹骑上就走,芳华在后面追出来喊他,他也不听,一会儿功夫变便没了踪影。   原来劫走凤竹的,正是几个素来垂涎他美色的纨!子弟,以前这些人缠着他,他便抬出端木霄的名头,那些家伙见他的茅屋在王府旁边安然无恙,就误会两个人真的关系匪浅。谁知前日凤竹踩伤端木霄的事情后来传进了这些人耳中,他们才知道一直以来都被凤竹给耍了,一时间怒火和色胆都高涨起来,二话不说就来绑了人走。   凤竹知道这次万难善了,偏偏他知道端木霄出去钓鱼了,不在府内,若是有那不经心的下人,孩子们再怯点生,也就不用指望谁会拔刀相助了,要想脱身,只能靠自己。因此在马车中拼命挣扎,拳打脚踢,那些纨!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被他一阵挣扎扑腾,个个脸上都挂了彩,不是破了唇角就是青了眼眶。   然而到最后,到底是人多势众,凤竹再厉害,也是个手不能担的书生,被人制住了,拿布条反捆了手腕,就立刻变成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些纨!子看着他愤恨的眼神和起伏的胸口,其中一个抹了抹唇边血丝,嘿嘿淫笑道:“果然还是这样的带劲儿,辣虽然辣点,玩起来也有趣。打啊,蹬啊,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弟兄们,不瞒你们说,对这个浑身是刺的小美人儿,我可是肖想好久了。”   另一个家伙也配合着淫笑道:“谁不是呢?我连做梦都能梦见把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呸,还王爷的玩伴儿,今儿就让你做做咱们的玩伴儿,陪哥几个好好玩玩吧。”一边说着,就上前一把拉开凤竹的衣襟,露出他雪白的颈胸。   凤竹脸都气红了,抬起脚就向那家伙的裆部踹去,差点儿将他踹出了马车,这纨!子被激怒了,恶狠狠上前,不由分说就把凤竹压在身下,在他脸上一通乱亲,接着气呼呼的抬头,指着凤竹的鼻子骂道:“凤知意,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今儿晚上哥几个就让你屁眼开花,妈的看你以后还嚣张什么劲儿……”   凤竹一抬头,张嘴就咬住了那根在眼前乱晃的手指,他是存了死志下了狠心,当下将那纨!子疼的声音都变调了,当他的同伙终于把凤竹给拉开的时候,那根手指已经只剩下点儿皮肉连着。   这家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悲愤的对同伙们大吼道:“兄弟们,宰了他,我要宰了他,不,宰了他太便宜,我要把他一直做到死,啊啊啊……”他发疯般的冲上来,对着凤竹的身子就是一脚。   就在这一脚眼看便要踢到凤竹胸口的时候,就如同忽然间起了一阵狂风般,马车的四壁瞬间分成几片飞了出去,下一刻,一条白练倏忽而至,正缠在那厮的腿上,转眼就将他卷起扔了出去,至于落在哪里,没有人想起来去查看,死活就更不能得知了。   剩下的几个纨!子都懵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一个轻裘缓带的男人天神般凌空而起,几步就来到了马车上,下一刻,寒光一闪,那几个人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轰然倒在地上,直到倒地时,他们脖上的伤口才骤然迸裂开来,鲜血泉涌而出。   端木霄一把抱起凤竹,将他的头按向自己胸口,不让他看到眼前的血腥一幕。他的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情绪一时间仍无法平复,直到那几匹惊马撞到了路边的树林,他才抱起凤竹腾空飞到自己的坐骑上。   就连凤竹,都不明白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感觉到来人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那直沁人心的温暖,那抱住他的双臂平稳有力,让他生出即便是惊涛骇浪刀山火海,只要有这个男人,都可以安心闯荡的错觉。   第11章   这一切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过了半晌,马的速度慢下来,渐渐由奔跑变成了信马由缰式的散步。端木霄这才微微的松手,对怀中凤竹道:“好了,没事儿了。起来吧知意。”   凤竹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在这一刻,竟然有些微微的不舍。但很快他便镇定如常,抬头只见端木霄的面容仍存着之前的肃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动。   端木霄伸出手,替凤竹合拢被拉开的衣襟,他的动作不带一丝的猥亵,神情更是严肃而认真。凤竹从见到他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像个真正王爷的样子,比起那份玩世不恭和慵懒无赖,又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那几个人……怎么了?”虽然不想启齿,但凤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眼中最后的映像是一道寒光,对于结果,他一无所知。   “死了。”端木霄淡淡的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眼看向凤竹,神情冷凝:“都死了,包括那个被我用鞭子卷起来的家伙,也不可能逃生。”   凤竹默然,端木霄的做法,在他看来有些激进了。不过这几个恶霸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不知道多少人家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不是他们放肆大胆太甚,也不可能听说自己踩了端木霄一脚后,就公然上门抢人。要是因此死了的话,还真是为百姓除了一害。   他的反应倒让端木霄来了兴趣,面上绽开一丝笑容道:“我以为你会斥责我太暴戾太血腥,怎么你却没有话说?强悍如你,应该不至于会被这个结果吓得说不出话来吧?”   凤竹哼了一声,垂下眼帘道:“你的手段本来就很暴戾,只不过这几个人也是死有余辜,所以我保持中立态度,这有什么不对的?”他说完,忽然又抬头看了端木霄一眼,嫣然一笑道:“说实话,他们能因为我而被你杀死,我很高兴。恩,如此说来,这为民除害的英雄美名,是不是该贯在我头上?”   端木霄一愣,没料到凤竹竟然会是这样反应。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搂着凤竹的细腰,凑过头去捕住对方的嫣红双唇便是冗长一吻。小腿上接连遭了几下重踢,不过很快的,那踢蹬的力道便弱了下去。   满意的抬起头来,凤竹的唇已经被他吻得有些肿了,却更添红艳诱人光泽。连眼神都有些迷离了,看在端木霄眼里,真正是美人如玉风情万种。   下一刻,俊脸上就挨了一拳,可怜的端木王爷用手抚了抚嘴角,屁都没敢放一个,毕竟是自己无礼在先。   凤竹嗔怒道:“怎么不说话?打我啊,像那些人一样把我绑起来啊,你端木王爷的武功无敌于天下,我一个小小书生还能反抗得了吗?”   端木霄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赖模样,不停地抚着凤竹胸口,因为之前他是将凤竹抱在怀中,所以两人现在是对面而坐。他嘻嘻的笑道:“竹竹别生气,好了好了,本王知道理亏了,我也知道竹竹还是心疼我的,最起码比起那些混蛋的伤势,我这算是最轻的,你看,唇角都没破,眼眶也没青……”   一语未完,凤竹已经撑不住笑了一下。这下端木霄更加得意,自认为自己在凤竹眼中的确是不一样的。卸下了冷凝肃杀的表情,让凤竹也觉得有些亲切,本来想再揍他一拳的,却也没好意思动手,这对一个刚刚才救了自己的人两度挥拳相向,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端木霄将凤竹抱起来,让他回转身坐在马上,这样凤竹整个人便都靠在他怀里。马儿悠闲的散着步子,残阳如血,路边枫林色浓,竟然有一丝浪漫味道。   “那几个家伙,本来不用死的。”端木霄忽然又开了口,他搂住凤竹,下巴靠在他柔滑的发上,淡淡道:“但是因为他们叫嚣的声音太大,所以让追在后面的我听见了那些话 ,所以,他们就死了。”   凤竹无语,心想这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吗?不过这话他可没说出来,端木霄的那个死性子,一听见自己这么说,肯定会笑歪了嘴巴,然后大大咧咧的说:“对,就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再然后就该扳过自己的脸去亲了,哼哼,刚刚那是念在他的救命之恩上才没废了他,再有一次,他可能就没办法克制自己了。   凤竹很无耻的在心中想象自己可以将端木霄踏在脚下,这种情形也只能靠想象的了,现实中恐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他眼睛向下,瞄了瞄搂着自己腰的胳膊,恨恨暗道:老天爷不公平,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我就生成了棵豆芽菜的模样,谁见了都想吃一口。而这个男人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谁见了都得当神木一样膜拜。   第12章   正想着,忽觉耳边一口热气轻轻掠过,霎时让敏感的凤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就红了耳朵根,却听端木霄很暧昧的在他耳边道:“竹竹,之前我听管家说有很多家伙纠缠你,还都是比你有钱有势的,不过你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们打发走了,现在我很好奇,你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儿上,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呢?”   话音一落,凤竹连脸都红了,结结巴巴故作凶悍的叫道:“要……要你管?山人……自有妙计,哼哼,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一语未完,就听端木霄吃吃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了然,让凤竹的心突的一跳,暗道不是吧,难道这家伙知道了?   “竹竹,你的学生让我去救你,说那些恶霸来抢你的时候,说什么知道了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还交恶,所以就不用忌讳了,也因此他们才把你抢走。恩,我很想知道,原来平时你都是用我当幌子吗?在你的嘴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凤竹就觉得面颊发烧,心想这个混蛋果然知道了。他直起身子,哼了一声道:“没错,我是用了你做幌子,我是和那些混蛋说你是我的朋友,我让他们看我的茅屋好好儿的在你王府旁边立着,怎么了?你刚才不是也说过了吗?心里一直把我当朋友的,不是还说连我孩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我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吧?”   端木霄做恍然状点头:“哦,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竹竹你对我很凶啊,我的脚到现在还肿着呢。你说身为朋友,我是不是应该向你索取点什么补偿啊。”   “你还想要什么补偿?是不是想让另一只脚也肿起来?”既然已经被戳穿,凤竹索性豁出去了,在马上使劲儿踢了端木霄一下:“我让你来笑话我,我让你笑话我,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混蛋,我非把你踢下马去不可,啊,啊啊……你……你这匹可恶的马,不要跑……不要跑啊……啊啊啊……”   秋日的山道上,火红神驹因为主人被欺负而忽然撩开蹄子撒欢跑起来,为此给他主人创造了数不清的吃豆腐的机会。只把端木霄这厮乐的,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仆人将烈火牵去,喂鸡蛋粟米犒劳它。   端木霄一夜也没有好生睡,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凤竹或嗔怒或浅笑或惊慌或羞愤的面孔。他这个人个性冷酷,还从没有对哪一个人这样上心。或许是受对那个遥远的糯米团子的记忆影响,从他见到凤竹的第一面起,就没有存过玩弄之心,而经过这短短的几次相处后,他对凤竹的心意就更加执着了,想着一定要和这最心爱的糯米团子一起终老,方不负来世上一遭。   可他也知道,凤竹现在的确是因为自己英雄救美而感激自己,但想要对方就因为这个爱上自己,那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大姑娘,何况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又才华横溢,傲气和骨气,都不允许他轻易爱上一个男人。端木霄想到这里,就轻轻的合上眼睛,不过嘴角却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任重道远啊,端木霄,你给我好好努力吧。”   转眼间,端木霄已经在这清平县的庄子里住了五天,芳华劝他回去,他哪里肯听,他是打定主意这次要带着凤竹一起回京的。只不过平日里听凤竹的意思,他恨官场黑暗吏治腐败,竟是想窝在这里终老。而且每次说起这些的时候,自己总要挨几记眼刀,也是,吏治腐败和官场黑暗,大多数都是自己造成的,谁让他是权倾天下的中原王爷呢。   依照端木霄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做做凤竹的工作,让他和自己一起回京的,不过没到两天,发生了一件事,让端木霄改变了主意。   这一天早上,中原王爷照例提着一个大食盒来给心上人送爱心早餐,不过一进到茅屋的院子里,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平日里这时候,学生们应该已经过来了,院子中会充满朗朗的读书声,但现在,朗朗的读书声没了,倒是一个带着些尖厉的女人声音传出来。   这女人说话又急又快,带着特有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端木霄什么人没接触过,只凭两只耳朵,便断定这应该是一个媒婆。   刹那间,中原王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踏步闯进屋中,一脚就把可怜的木门踹了个粉碎,登时吓了屋中两人一跳。   凤竹先反应过来,一看见那木门呈可怜的碎块状躺在地上,不由得立刻将细长的眉毛竖起来,秋水盈盈的明眸也瞪得溜圆,冲过来就抓住端木霄的手腕大吼道:“你撒什么酒疯呢?跑到我这儿踹门来了。”一边说,一边就在那健壮的手臂上狠狠的拧起来。   第13章   “嘶”端木霄吃痛,知道凤竹是动了真怒。他不敢朝心上人发火,就把怨气全转移到了那吓得目瞪口呆的媒婆身上,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媒婆的领子,阴惨惨的问道:“你是给糯米团子说媒来了?倒是好心肠啊?”   “你……你这混蛋,快放开王大婶。”凤竹拖着端木霄就往外拉,可对方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还只死瞪着王媒婆,冷冷问道:“说,是不是来给凤竹说亲的?”   王媒婆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只能依照本能点了点头,下一刻,她就被端木霄扔了出去,肥胖的身躯将凤竹家本就脆弱的窗户砸了个粉碎,然后“咚”一声落到院子里。   凤竹脸都吓白了,想起端木霄用鞭子杀人的手段,急忙就要跑出去查看王媒婆的情况,但端木霄却比他更快一步来到王媒婆身边,第二次将她提起来道:“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给凤竹说亲,我就要谁死,听明白了吗?”   这话语里透着一股彻骨冰寒的杀气和冷厉,王媒婆眼泪鼻涕一起留下来,鸡啄米般的点着头。下一刻,端木霄松了手,冷冷道:“滚。”她就连忙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你……你还讲不讲一点道理?”凤竹气的身子都打颤了,一步踏上前来指着端木霄的鼻子骂道:“你耍王爷威风耍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对?你以为没有人说亲,我就娶不到娘子,就得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你……你做梦,告诉你端木霄,我就算是孤独终老,就算……就算去庙里当和尚,我也不会委身于你……”   凤竹气的声调都变了,满院子捡石头向端木霄砸过去。再看中原王爷,完全不复之前炮轰媒婆的威风,提着个食盒左躲右闪,一边嘴还不闲着:“孤独终老?不可能,竹竹你有我在身边,怎么可能孤独呢?去当和尚就更不可能了,谁敢剃你头发我和谁拼命,多好看啊。”   凤竹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真是拿这个不要命也不要脸的端木霄没辙。平心而论,他也不喜欢这个王媒婆,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穷的叮当响时,她们连门都不登,如今听说中原王爷为自己杀了人,以为自己真的和王爷是莫逆之交,这就开始上门了,还霸道的把学生们都赶回家去。但这话可不能和端木霄说,不然他大概能飘到天上去。   “王爷,你真拿凤竹当朋友,这一点我很感激。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暴戾,刚才……刚才我真的害怕你把那王大婶也给摔死了,她虽然因为是媒婆的关系,说话做事有些讨厌,但罪不至死,你那样做,让我觉得很寒心你知道吗?”意识到生气对端木霄没用,凤竹开始试着和对方心平气和讲道理。   “本王手上有准儿,竹竹你放心好了,你看那个女人后来跑的比!子还快呢。”端木霄一见凤竹面色缓和,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着凑了上来:“竹竹,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寒心了?”   “滚。”凤竹气的一把推开他,这个混蛋是没救了。他瞪着眼睛看端木霄:“我迟早会娶妻生子的,你之前不是也说过,给我孩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干什么翻脸就不认人?”   “此一时彼一时也。”端木霄大咧咧的在藤椅上一坐,这是他从王府里给凤竹搬过来的,一张石桌两把藤椅。然后他将食盒中的食物一样样取出来:“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还没成亲,也没有喜欢你,只是朋友之义。如今你没成亲,我又喜欢上你了,情况自然不同了,反正谁要是敢赖上你,我就杀谁。”   大言不惭的霸道言词差点儿没把凤竹气昏过去,恨恨道:“好啊,那你现在就自杀吧,除了你之外,没有谁会赖着我不放。”   端木霄继续耍赖:“我不一样,只有我可以赖着你,竹竹你要真是善良仁厚,就替别人想一想,别替人家招祸了……”话音未落,冷不防凤竹拿起一只碗,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疼的他嗷一声跳起来,可怜巴巴道:“竹竹,你谋杀亲夫啊,这力道也太狠了吧?”   “我还想更狠一点儿,砸死你这个祸害。”凤竹气呼呼的说完,饭也不吃了,拂袖进了屋子。因此也没看见端木霄坐在他身后一脸的沉思。   恩,此地不宜久待啊。端木霄一边摇着头,就在心里琢磨开了,他之前纯粹是出于泄愤的目的,杀了那几个混蛋,没想到倒替凤竹扬了名,大概也有几个学生的功劳,回去和老爹老妈磨嘴皮子说王爷对先生如何如何好,这一下,竹竹在不经意间攀上了自己的大腿,肯定会有眼红的人开始替他考虑婚姻大事了。   端木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儿,凤竹今天一身单薄白衣,虽然飘逸干净,却有几分伶仃之感,更显楚楚之态。此时他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大概是感受到了端木霄的灼热目光,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冤家,就挪了挪身子,背转过去假装继续看书。   第14章   这小动作看在端木霄眼里,说不出的可爱,把他喜欢的,恨不能立刻扑上前去好好抱抱这让自己老是心里痒痒的妙人儿。不过看看手腕上的那道淤青,又不觉泄了气,心想算了,别意乱情迷的时候,让竹竹把我某个地方给踢了,他才不在乎我这个王爷呢。   一直磨磨蹭蹭到中午,看着凤竹的气几乎要消了,他这才溜溜达达进了屋,拉着凤竹的袖子让他去自己府里吃饭。凤竹自然不干,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凤竹那衣服穿了好几年,布料都磨得十分透亮了,自然不结实,就听“嘶啦”一声,可怜的白衣服就被撕成了布片儿。   “你这混蛋。”   凤竹又要扑上去和端木霄拼命。吓得中原王爷差点儿钻桌子底下,忙擎住了两只手央求道:“糯米团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想对你用强的,也不至于等到这会儿,这还是大白天呢。怪只怪你这衣服太不结实了,不如你和我回府,我给你找几件结实的衣服换了如何?那还保暖一些。”   “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想让我这样衣衫不整的跟着你回去,好坐实你我的关系。”凤竹气的抽出手,奔回柜子找自己的衣服,可怜他家贫如洗,另有几件衣服也都是磨破了洞,还没来得及缝补,也是穿不出去的。   正恼羞成怒时,忽觉身上一暖,回头一看,就见端木霄将他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自己肩上,一边微笑道:“这披风很宽大,你系上之后就能遮住了,然后我们回去换衣服。我顺便儿再找人帮你把这门窗都修补好,用上好的结实木头,你看如何?”   凤竹就有些动心了。这破烂门窗一直是他的心病,学生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本来衣裳就单薄,冬天这门窗还直往屋里灌风,他又没有能力烧煤炉子,若是能趁机勒索端木霄一笔,自然对学生们有不尽的好处。   想到这里,就咳了一声道:“也行,不过你得把这些门窗都换了,换成结实的木头和窗户纸,省的冬天往屋里灌风。”   “行行行,我再给你砌个煤炉子,再拉一车炭来,好不好?”端木霄这时候哪能不依着凤竹啊,一迭声的答应。总算答应了这些,凤竹方拉紧了披风,和他一起回了山庄。   谁知道这一入山庄就算出不来了,为什么,因为山庄里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端木霄的衣服他穿着都十分宽大,根本没法走出去见人。但自己的袍子也的确破了,新衣服做好了还要等几天,因此凤竹无奈,只好穿着端木霄的衣服镇日躲在屋里。于是整个清平县关于端木王爷和凤先生有不清楚关系的谣言便在端木霄的推波助澜下呈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   过了三天,袍子仍没做好,凤竹就呆不下去了。正要不顾形象的出府,忽见一辆辆大车接二连三的驶进院子中,上面全是一个个大麻袋,伸手摸摸,似乎装的是大米。这一下子就把凤竹给镇住了,呆呆的看着那些马车,暗道要是能把这些米散给乡亲们,今年冬天或许就不会有饿死的人了。   正想着,便听一个悠闲的声音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竹竹看见这些米面,是不是很感慨啊?”回头一看,端木霄正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在他身后,还有马车不断的进院子,凤竹粗略估计了一下,怎么着也有几十辆大车,那这车上的粮食少说便也有几万石了。   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淡淡道:“原来王爷也懂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吗?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富贵人家根本不会知道老百姓们的疾苦呢。”言罢就要拂袖而去,却冷不防被端木霄一把拉住。   “这些米面,我都可以分给受灾地方的老百姓,不够我还可以调,这一次我以一己之力亲自赈灾。”端木霄沈声说道,脸色也是凝重严肃,显出他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话音未落,就见凤竹猛的转过头来,那目中又是喜又是惊,这效果令他十分满意,咧开嘴笑了一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和我一起回京。”   “回京?”凤竹不解的眨了眨眼:“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回京?”未等说完,他眼中忽然添上了一抹了然,冷笑一声转过身道:“王爷对凤竹,还真是大方的很啊,只是你想要我,又何必要和我一起回京,你在这里不是还有一些日子要住吗?这几日我舍命陪你便是,随你要什么。等你满足了,自可春风得意马蹄疾,重归京城。”   话音刚落,冷不防端木霄从后面一把将他抱住,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对竹竹,是从未付出过的真心,我要和你求天长地久,才不要这萍水姻缘。只是你总不相信,老是把我一片真心当做假意。”   第15章   凤竹不语,端木霄觉得他是心动了,又再接再厉道:“竹竹,你随我回京,我也不会强你,我虽会追求于你,却必然是要等到你心甘情愿,我再和你正式行夫妻之礼,我不要你默默陪在我身边,我要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端木霄的王妃,唯一的那一个。你志在天下,便可去应试,放手整顿吏治官场,我也绝不插手,如何?”   话说到这份儿上,凤竹若还不心动,他就不是凤竹了。之前在此隐居实属无奈之举,放眼官场黑暗,别说自己不屑同流合污,便是有心,也没有银钱去贿赂那些主考官,他一介书生,无力改变腐败官场,只好隐在茅屋之中独善其身。然而那心中的志向,却从未有一天熄灭过。   端木霄是中原王爷,可以说,整个玥国真正是掌握在他的手里,若真能利用他还玥国一个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自己的得失又何足论。只是……只是这样未免有些对不起端木霄,虽然是他强缠着自己,然而他对自己,现在看来确是一片真心,若只为玩弄猎奇,怎会如此体贴照顾,早就如那些纨!子一样强行逼迫了。   凤竹在这一刻心乱如麻,端木霄也知道这种决定是不可能立刻就定下的,因此放开了他,微笑道:“竹竹,你仔细的想想罢,我也不用你马上就回答。我定下三天后回京,你若有了决定,就早些告诉我,我好放粮。”   凤竹挑起眼皮看他,摇头道:“你就不能当做做好事积德行善?非要立个名目才肯舍粮,你既拿得出这些粮食,说明这些东西于你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何苦不积积阴德。”   端木霄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多少阴德也没有用,我只惜取这一世罢了,竹竹,你也不用劝我,我要的就是你随我回京,你若不和我回去,这粮我便倒了,也不舍人,旁人生死与我有什么相干。”   凤竹气的真想给端木霄一个耳刮子,却又无可奈何,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坚定道:“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若我随你回京,你答应我考取功名,任我整顿吏治?你不怕我把你的羽翼都给砍掉,让你大权旁落吗?”   端木霄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怕什么,我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在意。原是无聊,弄这些还有点儿趣味,如今得你相伴,这些东西,不过是眼前云烟罢了,你想让它散去,便散了又何妨。”   凤竹耸然动容,但凭这几句话,便让他心中泛起几许波澜,凤眼看向端木霄,认真审视着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却见他稳如盘石波澜不兴。也不知是何处而来的冲动,他重重的一点头,沈声道:“好,我答应你,端木霄,我随你去京城。”   凤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即便是在气急的时候,不过是赏下“混蛋”两字,此时如此郑重叫出他的名字,只让端木霄顿时生出一股热血沸腾之感。一拍手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的知意,如此爽侠性格,我还以为不会在文人身上出现呢,恩,真不愧是我选中的爱人。”   “哎哎哎,我可还没答应你别的呢,怎么就成你的知意了。”凤竹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嘴角却向上弯起,那是一个有些开心又带着点微微羞恼的笑容。   京城之行就这样定了。凤竹看着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喜笑颜开赶来领粮食,亲耳听见端木霄赦免了他们这一年的租子,心中忽然生出“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感觉。   学生们也都知道了先生要远行京城的消息,一个个拉着他的袖子呜呜哭泣,说舍不得他,凤竹百般劝解无用,最后只好蹲下身子,拉着他们的小手很认真道:“不要哭了哦,如果先生不去京城,你们就吃不到这些大米白面了,更别提饺子……”一语未完,孩子们都止了哭声,向后退了几步。   端木霄在旁边看见,忍不住上前笑骂道:“这些忘恩负义的小猴崽子,知意你都白疼他们了。”   凤竹摇头微笑道:“怪不得他们,孩子们最是纯真,从不会虚伪说谎,明明想你早走,却拉着你故作不舍说个不停。你想啊,他们从出生以来,也许从来就没有吃饱过,更不要提去吃这些白花花的大米和白面,与生死本能比起来,我的去留自然要轻微多了。你见过一个人都要饿死了,还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读吗?”   第16章   端木霄紧紧拥了凤竹一下,笑道:“想不到你倒看得开,竹竹,我发现你特别洒脱,看事情也都特别通透,怎么办?我在你身边多呆一天,就更爱你一分,我以为我之前的爱已经是尽头了,结果到头来总会发现,啊,原来这爱还远远不够,像……像没有尽头似的。”   “闭嘴。”凤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踩了他一脚,转身就往回走,可怜的中原王爷只好一边捧着脚哀叫,一边单脚蹦着跟上凤竹,当然,他是不会吸取教训的,这不是,嘴里还在那里占着便宜呢,直喊着“谋杀亲夫。”   京城距清平县足有几千里,一路车马劳顿下来,凤竹的身子都快被马车颠散架了。到了后来,即便要被端木霄在马上吃豆腐,他也不得不爬出马车来和端木霄骑一会儿马,否则他真怀疑等端木霄进来的时候,会看见自己已经变成一堆散了的骨头。   这些日子里,凤竹能够充分感觉到端木霄对自己的体贴温存。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谁对他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一般只须看一眼便能明白。端木霄虽说天下无敌,在战场上被称为智将,但凤竹自信他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掩饰的不露一点儿马脚,更何况他很清楚,端木霄的骄傲和自信,都让他不屑伪装,也用不着伪装。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朝夕相对耳鬓厮磨下,有一个人这样细心的照顾自己,不管是自己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端木霄都能无微不至。凤竹知道他是王爷,平日里都是别人照顾他的,若非一片真心,怎能无怨无悔巨细无遗的照顾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向冷硬如石平静如水的心也不禁一点点的沦陷了。   十几天的路程,终于回到王府。凤竹还没到府门,就被那占地几十亩的诺大府第给惊呆了,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哪是王府啊,根本就是皇宫。他偏过头去,不敢置信的看向端木霄:“端木,你……你没走错地方吧?你确定这是你的府邸,而不是皇宫?”   端木霄狂妄的一笑,伸手指向府上匾额:“糯米团子,这上面不是有字吗?你可以自己看。”这些日子里他很得意,凤竹不叫他王爷改叫端木,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进展,而他对凤竹的称呼则始终是那三个混叫,糯米团子,竹竹,这两个是昵称,知意则是在比较严肃的情况下的称呼。   凤竹又瞪了他一眼,贴近他耳边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不许在你府里叫我糯米团子,不然我跟你急。我可不想这个绰号因为你的缘故源远流长下去。”   端木霄眉毛一挑:“怎么?怕大家知道咱们的关系啊?嘻嘻,放心吧,我府里下人的眼睛很毒的,现在咱们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那些守门的侍卫们肚子里应该都已经有腹稿了,不到天黑,整个王府里就会流传开我们生死不渝的爱情的。”   凤竹气结,又踩了端木霄一脚,才气呼呼的向王府走去,心想这下子那些守卫们不敢猜什么生死不渝的爱情了吧,有生死不渝的恋人会去踩对方脚的吗?   一边想着,就要从角门走进去,冷不防被端木霄一把抓住,拽回来道:“本王特意吩咐大开中门迎接你,你却要走那里。”   凤竹看了眼那朱红色的威武大门,疑惑道:“这是王府,只有皇亲贵族和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从这里进去的,我身上又没有功名,怎可以从这里进府?”   端木霄狂妄一笑,仰首道:“四品官就能从这里进府了?糯米团子你也太小看我。不过未来的王妃自然是要从这里进府的,不但如此,我还要隆重的将你介绍给府中所有下人,让他们从此后都要向待本王一样的待你,你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你要敢这么做,我现在就杀了你,省的让你祸害我的名声。”凤竹恶狠狠的威胁,当然,这威胁听在端木霄耳里,就和轻风吹过没什么两样,他之前还会挖挖耳朵以示不在意,现在则是连耳朵都懒得挖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凤竹还是和端木霄并肩从中门进了王府,他知道这是对方为了表达对自己的尊重之意,也知道他是要让府内下人不敢看轻自己。毕竟这是中原王府,随便一个看门的拎出去都能横着走路,自己不过是一个又穷又没有根基的书生,端木霄若不给他们点儿警醒,只怕自己在这府里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第17章   来到府里,芳华命人去安排客房。却听端木霄笑道:“不必安排,知意此后就宿在我房里……”   不等说完,手上早挨了一下,听凤竹冷笑道:“你是想给流言发展壮大的机会吧?想得倒美。”然后又对芳华客气笑道:“就请姑娘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吧。”他这些日子冷眼旁观,早知芳华对端木霄心存爱慕之意,岂肯让自己和端木有腻在一起的机会,自己这吩咐大概正中那女子的下怀。   芳华答应了一声,假装没看到自家王爷拼命向自己使着的眼色,很沉着很淡定的下去安排了。   “你不用进宫见皇上吗?这一别就是一个多月,不知道边关有没有战报。”天色将晚,凤竹见端木霄换了家常衣服,不由觉得奇怪。   “不必,你以为云老三很喜欢见我?我就是他眼中的一颗钉子,肉中的一根刺,他巴不能我永远都不用见他呢,只不过现在兵权掌握在我手里,朝政掌握在我的人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凤竹白了他一眼:“这样乱臣贼子的话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等着吧,如果我高中状元,能被委任为官,第一件事就是拿你这把保护伞下的那些蛀虫贪官开刀。”   端木霄挑眉:“哦呵呵,那我应该感谢竹竹替我清理门户整顿吏治啊,恩,要怎么感谢好呢?以身相许可不可以?我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呢。”   “那好啊,中原王若下嫁在下一介书生为妻,想必会流芳百世。”凤竹挑着凤眼看端木霄,一时间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一时间人就来请吃饭,端木霄牵了凤竹的手站起道:“竹竹,你之前说我清平县庄子里那顿饭就是顶尖的了,今儿本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顶尖儿的宴席。嘿嘿,本王可是拿府中款待最高贵客的品级来款待你哦,就连云老三来了,本王也未必这样高抬他呢。”   凤竹摇头:“你这家伙,怎可如此称呼皇上,还……还连名字都不叫,叫什么……”老三两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这可是大不敬。他虽不迂腐,然而天地君亲师,那规矩是不肯逾越的。   “他排行第三嘛,当初这皇位还是我爹替他争取的呢。我叫他老三怎么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儿,我也叫他老三,只不过现在在外人面前替他照顾面子,所以才称他一声陛下而已。”端木霄满不在乎的话,让他再次挨了凤竹的拳头。   王府的顶尖宴席,自然非同凡响,凤竹看着琳琳琅琅足足有二百多道的菜肴,连眼睛都直了,却听端木霄笑道:“皇宫里有的,本王这里都有。皇宫里没有的,本王这里也都有,知意,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凤竹哼了一声,淡淡道:“我倒宁愿你能将这些饭食舍给贫民……”   端木霄笑道:“你又来了,竹竹,你表面洒脱,实则心怀天下,难道你就不能真如外表那般放开一些,让自己真正痛快一天。好了好了,这京城里根本没有需要本王接济施舍的人,就连那些乞丐,你看着成队成群的,其实都是丐帮的人,活的滋润着呢,不用你在这里操心。”   凤竹笑叹着摇头:“唉,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明白是明白,做起来却很难,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难自己。恩,好了,吃饭期间不谈这些事情,那个烧鸡看起来不错,我尝尝。”   端木霄嘟囔道:“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起话题的。”一边给凤竹倒了杯酒,两人喝酒吃菜,偶尔说一些趣事,至晚间方尽欢而散。   恰逢今年正是大比之年,本来科举考试都是要在秋天进行,但因为秋天的时候,恰逢太后殡天,便取消了科考,如今端木霄一心想要凤竹高中,只消在殿上提议年前举行科考,自然有人附议他。   第二天下了朝,告诉凤竹已经定在冬月初一举行科考,离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于是凤竹这些日子便用功温书,端木霄笑他太认真了,说他满腹才学,还怕落第吗?更何况还有自己呢。不过凤竹不理他,只顾着温习功课,誓要凭真才实学一举夺魁。   这些日子里,两人朝夕相处,关系倒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只不过偶尔端木霄一个把持不住,想偷偷吃点儿小豆腐什么的时候,还是会被凤竹揍,当然了,凤竹揍他,那也就是和挠痒痒差不多,但是这形象在下人们看来,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某日,端木霄和凤竹便在公园的灌木丛后听到了如下对话。   第18章   “看见没?咱们王爷被人家凤公子打的那是无还手之力啊。啧啧,说出去谁信啊,要不是亲眼见的,打死我也不信。”   端木霄气结,看向一旁得意的凤竹,小声对他道:“别臭美,也不想想我要是还手的话,你有几条小命,别以为自己就真成武林高手了。“   凤竹气结,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却听又有一个仆人道:“可不是,千真万确呢,不过叫我看,可未必是没有还手之力吧,王爷的功夫天下无敌,凤公子别说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是个武林高手,那也不够王爷玩儿的啊。”   端木霄瞥了凤竹一眼:嘿嘿,看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说你能把我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也要有人相信,对不对?   凤竹撇过头,心想小样儿吧,舞刀弄枪我不如你,吟诗作赋你能比得上我吗?这叫术有专攻,得意什么,哼哼。   “那王爷为什么不还手啊?”仆人甲挠头表示不解。   仆人乙伸手敲了仆人甲一记:“笨蛋,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就是爱,明白吗?王爷武功那么高,为什么被凤公子打而不还手,何况凤公子还是在咱们家白吃白喝的,除了王爷爱惨了人家,还能找到别的理由吗?”   端木霄笑的那叫一个畅快,凑到凤竹面前:“糯米团子,你听听听听,连我家的仆人都知道我的心声,就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啧啧,果然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真不愧跟了我这么久,个个都练成了火眼金睛。”   凤竹没好气的看着端木霄,越看他那得意的嘴脸越不顺眼,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给他们赐婚啊,你看那个仆人都打了另一个,另一个不也是没还手吗?既然如此,就说明另一个人也是爱着这个的,你忍心不成全人家有情人吗?”   “那哪儿成呢,这只是偶然为之,咱们不可以就因为这个小动作下定论嘛。”端木霄心里清楚,这是糯米团子恼羞成怒,要报复两个仆人了,英明如他,可不能这样惩罚聪慧的下人。   “啊,我明白了,嘿嘿……”正要拉着凤竹起身离开,忽听仆人甲恍然大悟状的笑道:“阿良,我明白你的话了,对啊对啊,王爷肯定是真心喜欢人家凤公子的,以前他要是看上了哪个小旦或者花魁啥的,都是直接弄回家就干那种事儿去了,只有对凤公子,呵护体贴温柔无比,有时候明明看他很想摸人家抱人家,却又不肯,恩,没错,要不是真心的,咱们王爷怎么可能这样忍着啊。”   “呵呵,笨蛋,终于开窍了,没错,就是这样的了。那些小旦啊,花魁啊,不过是王爷发泄某些方面的本能用的,根本就是金钱肉体交易,只有对凤公子,他是真心……”   仆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端木霄已经气的起身就走,凤竹暗暗好笑,在他身边跟了上去,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咦?你怎么不听了?也许你这眼睛雪亮的仆人们还能说一些你以往的风流轶事呢,喂喂喂,你走那么急干什么?前面有热馒头等着你不成?”   端木霄停下脚步,认真的直视着凤竹,一字一字阴狠道:“我要给他们俩赐婚,立刻,现在就去下命令,我要他们在三天之内成婚。”他一句话让凤竹笑弯了腰,拍拍他的手道:“王爷息怒啊,不是说不能凭借偶然为之的小动作就妄下结论吗?你要做个英明的主子,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趁机报复啊……”   端木霄气的刚要反驳,但看见凤竹这样明媚的笑容,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凤竹笑起来非常的好看,端木霄还从未看见过像他笑得这样好看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也或许就是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太好看了,所以凤竹很少笑,即便笑一下,都是浅浅淡淡的那种笑,开怀一笑也只是嘴角咧开的幅度大一点点而已,像这样弯腰开怀大笑,可从来没见过。   凤竹抬头,看见端木霄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由得有些尴尬,连忙轻轻的咳了一声,转过脸去。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将他的脸又扳了回去,耳边响起端木霄怜惜的声音:“糯米团子,你别总这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何必老是去为了什么所谓的礼仪来压抑着自己,你刚刚笑的多好看,你才多大,就该是这副少年样子,而不是板着脸孔非要做出老成持重的模样,竹竹,我喜欢看见你笑,真的,你这一笑,我就觉得心情都舒畅了。”   第19章   凤竹想拍下端木霄的手,想训斥他几句,但看见他那认真的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微微别过头去,眼中似乎有些酸涩,这么多年了,父母早逝,还有谁在乎他是怎么想的,有谁在乎他的开心和难过,交的朋友虽多,但运气不好,就没一个不是别有目的的知己。相比之下,端木霄虽然也是爱慕于他,然而他却是真心的对自己好,他在乎自己,这一瞬间,凤竹几乎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一个在乎关怀自己的人而失声痛哭起来。   脸却又被扳回去,端木霄的唇覆上来,轻轻柔柔的,不带一点侵略和猥亵,那是纯粹的情动反应,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爱意和温暖都传递给眼前这个单薄又倔强的青年。   双手死死抓住端木霄的袖子,凤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突如其来的吻并不像想象之中男男逆德行事的恶心,也不知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沉浸其中,端木霄的身体就像是一泓温度最舒适的温水,不知不觉就将他整个人都席卷进去。   心中叹了口气,凤竹终于脉脉的闭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该,他应该挣脱出去,然后狠揍端木霄一顿,但是……但是就如同端木霄所说的,就让自己丢开一切束缚,依自己的心意行一回事吧,他不讨厌这个吻,他其实也不讨厌端木霄,他还想继续,背德也好逆天也好,只有这一刻,让他沉沦吧。   阳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斑斑驳驳的碎影在两人身上摇晃,几个仆人经过,都悄悄儿的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慢慢走了过去,一边小声议论着:“啧啧,多美好啊,也只有凤公子能配得上王爷。”“就是就是,从凤公子进了王府,咱们王爷的笑容多好些了呢。”   一吻结束,端木霄恋恋不舍的移开了嘴唇,却又伸出么指认真的摩挲着凤竹唇瓣儿,微微笑道:“竹竹,你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这一辈子我端木霄再不会看别人一眼,我只要你就足够了,竹竹,你答应了我好不好?”   凤竹胸口依然在剧烈起伏着,刚才那一吻太过冗长,他憋了好大一口气,此时再听见端木霄这样说,不由得哼了一声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端木霄你这家伙也太可恶了,别人都是得寸进尺,你却得寸进丈起来。”   端木霄嘿嘿一笑,拉着凤竹的手往前厅走,一边挑眉道:“什么得寸进尺,我这叫打铁趁热,嘿嘿,竹竹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痛快,恩,就如同是三伏天吃了个冰镇西瓜一样,哎,太痛快了,活了这么多年,数今天最高兴了。”   凤竹冷哼了一声:“别在那里得意,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两个男人成婚,你想成为天下的笑柄不成?我才不会任由你胡闹呢。”他一边说,心中就涌上一丝惆怅,暗道便是有情又如何,天下的悠悠众口如何肯饶过你我,我也就罢了,你却是中原王啊,我怎能因为一己之情就累你身败名裂。   端木霄自然知道他的担心,不过他是个肆意妄为的人,才不会去介意别人怎么说,只是现在虽然知道了凤竹对自己有情,却还要慢慢做他的工作,知道对方是把礼教看的极重的,如今既已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倒也不急于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   “哎,竹竹,刚才你怎么不打我,我还以为亲了搂了抱了,怎么着也要挨几拳的。”走不到两步,端木霄抑制不住心中兴奋,到底又上前招惹凤竹。   凤竹白了他一眼,恨恨道:“闭嘴,你这么喜欢我的拳头,就让你吃几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混蛋的全身比石头还硬,往往全力捶打,他纹丝儿不动,我的手都又痛又红了。哼,早知道练功有这些好处,当日也该找个名师练练才对。   两人说话就走到了屋里,凤竹因看了眼皇历,不由惊叫道:“咦?后日便是开考之期了,我明明记着还有几天的,不行,要好好温书了。王爷,这些日子不许你来招惹我,不然我立刻就回去清平县,哼,反正那些粮百姓们都吃进肚子里去了,你也抠不出来。”   端木霄狂叫:“哇,竹竹,哪有这样耍赖的啊。”一边又咕哝道:“真是的,你想要状元,还这么辛苦干什么,我随便找个主考官……”   一语未完,就被凤竹怒瞪了一眼,听他恶狠狠道:“你敢,你若这样做,我一辈子都不再见你。哼哼,你只要别让你那些手下收受贿赂,让我公平的应试,便已足够了。”   端木霄摸摸鼻子,悻悻道:“真是的,就喜欢较真儿,唉,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呢?恩,难道我天性就喜欢人折腾我?那些柔媚顺眼的我还看不上,就这牙尖嘴利外带全身是刺儿的才能降服住我?别说,这些天没挨竹竹的拳头,这身上还有点不自在了呢。妈的我这不是有病吗?”   凤竹听见了他的自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去理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接茬儿,那厮就好跑过来顺杆儿爬了,然后这一下午的时光也不用要,直接就陪着他打打闹闹了。   第20章   转眼间就到了应试这一天,端木霄早就想好了,到时候自己携凤竹坐着马车,风风光光的往考场一站,那些主考官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只要看见这架势,立刻就能明白凤竹的身份不同寻常,到时候不用自己交代,自然这状元就是亲亲爱人的了。   没料到他打的算盘挺如意,然而这一天早上要送凤竹去考场的时候,却出意外了。凤竹说什么也不和他一起走,还给他下了禁足令,言说今日敢跨出王府一步,以后就休想见他。更不许私下里派人去舞弊,不然必定遵守诺言。   要是别人,端木霄肯理这份胡子吗?但偏偏凤竹于他就如同是紧箍咒于孙悟空一样,半点辙儿都没有。   眼看着爱人一身白衣云淡风轻的去了,他这里自回到书房去生闷气,暗想好啊,不用我作弊是吧,那我就看看你的真才实学是什么样吧。恩,别说,这一次要让那些主考官给我公平点儿,只要公平,以糯米团子的才学,当状元那还不是绰绰有余的吗?   三天的考试结束后,凤竹自我感觉挺良好的,虽然他对那些脑满肠肥的主考官没有什么好感,但对这个出题的人却非常欣赏,所出的考题切合时事针对时弊,如果不是不想利用端木霄的权势,他还真想结识一下这个出题的人。   皇宫的勤政殿中,年轻的皇帝面前摆了几份卷子,他手里擎着茶盏,不屑的看着那几分卷子,一边慢慢吹着手中的茶:“胡三,这几份卷子是你选的还是那些主考官选上来的?”   胡三是云隆身边得力的太监,早年时也是满腹经纶之人,谁知后来家道中落,他被仇人所害,不得不做了太监避祸宫中,此时闻听云隆之言,忙躬身道:“回皇上,虽然这几份卷子是那几位大人选出来的,但奴才昨儿看过了,确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奴才心中奇怪,就连夜去买通了收卷子的小吏,看了一夜,果然这些卷子是最拔尖儿的。”   云隆不由得疑惑了,放下茶杯,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乌鸡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凤凰?那些混蛋除了知道收取贿赂外,还知道替国家选拔人才?这可真是奇怪了。”   胡三笑道:“皇上这话说的,但凡能做上这一品大员,即便品行不好,那才学却也是有的,想来中原王也是文武双全之人,若真有草包滥竽充数,不必皇上,他就能先除了去。所以每次选卷子,并非他们看不出好坏,而是故意营私舞弊罢了。”   云隆白了他一眼,哼声道:“这个朕岂会不知?朕只是奇怪端木那厮和这些混蛋怎的忽然转了性子?”   胡三小心笑道:“回皇上的话,这个,奴才倒是知道一点儿,听说中原王爷这一回去别处散心,带回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哦,是个男子,说是满腹的才学,对端木王爷也不假辞色,端木王爷爱他甚深,却是到现在还没哄上手儿呢,足见对他的尊重了。这一次他也在应试的秀才举子之中,又严禁王爷徇私舞弊,可不徇私,他又不送礼又不贿赂,那些主考官也不可能选他啊。所以王爷下了严令,命主考官们不许收受贿赂,要公平阅卷,目的大概就是为了他这青梅竹马能够高中吧。”   这一下云隆来了兴趣,直起身子道:“哦?世上竟还有这样人?明明眼前是青云直上的捷径,却还要一步一个脚印,这真当得上是风骨铮铮了,朕却有些不信,他叫什么名字?你看了他的卷子吗?觉得如何?”   胡三笑道:“这个卷子奴才怎能不看,这个……不得不说一句,这个凤竹的确是既有文采又切中厉害,句句一针见血,一些建议也是十分的高明,奴才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这若是奴才选,他就是状元。”   云隆早拿起了一份卷子,笑道:“朕还没听见你这样赞过哪个人,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一边说着,便在龙椅上倚着看了起来,胡三看了下沙漏,已到了午膳时分,想了想,没打扰,自己出去悄悄吩咐了。   过了一会儿转回来,就见云隆面上神采飞扬,便知凤竹这文章也对了皇上的胃口。想想也是,这些年被那些贪官压着,皇上何曾见过真正有才学的人的文章,何况这凤竹的才学确实不可小觑,也难怪皇上爱不释手了。   “皇上,该用膳了。”胡三小声的提醒,云隆点点头,将手中已经看了三遍的卷子放下来,犹自笑道:“痛快,太痛快了,简直就是说出了朕的心理话。”   他踱步出了龙座,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也变得深邃起来,半晌方沈声道:“胡三,你说他是端木霄深爱的人,又说他对端木霄不假辞色,以至于端木霄到如今也没有如愿,是不是?”   胡三笑道:“正是这样,皇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云隆沉默良久,忽然一笑,对胡三道:“你吩咐你的人给我好好看看这个人,对他的品性方面,都好好了解一下,还有他的过去,到时候报上来,朕要好好的想一想,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人,一举除掉端木霄这颗大毒瘤。”   第21章   胡三轻声道:“皇上英明,先前奴才也是这样想的,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和端木霄的关系如何,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肯牺牲荣华富贵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谋福,所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云隆豁然转身,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是一条好计,却也是一条险计,一旦错了一星半点儿,咱们必死无疑,所以你务必要把这凤竹的所有资料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不能有半点错处。”   胡三弯腰道:“奴才记住了,皇上,午膳时分已到,请皇上去用膳吧。”   云隆点了点头,他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舒畅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叫做凤竹的青年,是绝对不会令他失望的。   即便是应试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凤竹,到了发榜这天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本想独自前去,一旦落榜也不至于在端木霄面前丢人,不过这厮显然是明白他的想法,牛皮糖似的非要跟着去,最后凤竹没办法,只好气哼哼的在前面走,端木霄则在后面嬉皮笑脸的跟着。   “啧啧,竹竹,真是没想到啊,你之前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端木霄一边跟着一边打趣,呵呵,难得看到凤竹也有不安的时候,不好好饱一饱眼福怎么行呢。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你以为我像你那样妄自尊大吗?”凤竹哼了一声,越看端木霄的笑容越不顺眼,索性拿扇子狠狠敲了他肩膀一下,然后赌气快走到前面。   其实端木霄心中早就有数了,他和云隆从小儿就认识,虽然一直是针尖对麦芒,不过对彼此都还算了解,在自己下令不许那些赃官舞弊的时候,他就知道凤竹的卷子会被递上去,而他也很肯定,忧国忧民志向远大的凤竹那份文章肯定会对云隆的眼,虽然他并不知道考题和凤竹考卷的内容是什么,但他就是这样的笃定。   果然,凤竹的名字被高高写在大红榜的首位,虽然还有一关殿试才能出状元探花榜眼的结果,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排序几乎就定出了一二三名,于是大家都议论起来,纷纷打听这个凤竹是何来路。   凤竹看着自己的名字,脑子中一片空白,他并不是没有参加过科举,可他一介穷书生,连盘缠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又怎可能高中,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那张皇榜和眼前的一模一样,而自己就形单影只的站在下面,盯着最下面的自己的名字,身边那些胸无点墨的纨!子弟嬉笑而过,全都是高中的草包。   “好了竹竹,已经是高中了,而且状元也十有八九是你的了,咱们回去吧。”端木霄一拉凤竹,才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凤竹茫然的问:“中了,真的中了。”话音未落,忽然醒过神来,拽着端木霄的衣领道:“是不是你帮我作弊了?”   端木霄哭笑不得:“我说竹竹,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替你作弊,我只是下令给那些主考官,不许他们收受贿赂作弊罢了,不然你以为你就凭着真才实学便能高中吗?”   这话凤竹倒是相信,狠狠白了对方一眼:“哼哼,造成这种局面的,中原王你居功至伟,还好意思说呢,我除非不为官,若为官,必然剪除那些贪官污吏,还玥国一个朗朗乾坤。”   端木霄苦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是已经默许了你这形同造反的行为吗?行了,我们回家吃饭吧,顺便等喜报,我约莫着今天傍晚也就该来了呢。”   端木霄说的没错,喜报傍晚就到了,接着便是殿试,毫无疑问,凤竹夺得头名状元,接着是琼林御宴,跨马游街,着实风光了一回。而在凤竹游街游到一半的时候,端木霄便进宫了。   云隆没想到他会来,他还正在琢磨着自己的计划呢,胡三搜集来的凤竹资料令他很满意,让他决定放手一搏,正在那里反复斟酌呢,胡三便来报说端木霄求见。   然而令云隆更意外的是端木霄进宫的目的。他一进来便开门见山,不许自己将凤竹放到外地。要自己留他在朝中做官,而且不能低于四品。   云隆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过来了,心中好笑,暗道看来端木霄是真栽在那个凤竹的手里了,如此留恋于他,正好朕也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于是便假装为难的答应下来,又犹豫道:“朝中为官,可现在并没有什么空缺,只有一个从二品的吏部侍郎,但这个凤竹资历尚浅……”   其实这个空缺是云隆之前故意弄出来的,他就等着让凤竹坐上这个位置大刀阔斧的施展抱负呢。如今端木霄来提,正好顺理成章了,又不惹他的怀疑。   端木霄不屑笑了一声道:“什么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刘芳年事已高,这些年在这个位子上也搜刮不少了,你直接将他打发回家,把凤竹扶上这个位子就完了。”   这对于云隆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了,于是又假作为难,据理力争了一番,才“屈服”于端木霄的“淫威”之下,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第22章   端木霄这才满意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身形,冷笑一声道:“皇上,你心里不用不自在,很快你就会知道,凤竹为你所用,是你几辈子烧了高香积来的德。”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云隆脸上那天衣无缝的窝囊表情才慢慢消失,他缓缓坐回龙椅上,忽然莞尔一笑,拿起面前的镇纸把玩着,一边自言自语道:“端木,其实你已经知道凤竹为官后,会有什么样的作为了,是吗?”   第二天,当凤竹在朝堂上听到皇帝金口玉牙,封自己为吏部尚书后,都懵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是胡三来到他身旁笑着提醒:“状元郎还不快谢主隆恩?”他这才连忙跪下谢恩。   本想下了朝就去找端木霄质问,但群官都上来恭贺,不得不一一应酬,再者,若现在就上去兴师问罪,必然被大家引为奇谈,说不定过不上两天,这京城内外关于他和端木霄的谣言就满天飞了,因此只好苦苦忍着。   一直等到应酬完了,和官员们吃了两顿饭,回到王府时,天就黑了,两人进了书房,遣退下人,凤竹这才气冲冲上前道:“端木霄,你说,是不是你逼皇上封我为吏部尚书的?这……这是一品官啊,哪有我一个刚中的新科状元就直接升为一品大员的?你……肯定就是你逼迫的皇上。”   端木霄苦笑道:“竹竹,你可冤枉死我了,我把你捧上吏部尚书的位子干什么?和我自己过不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当官,和我有牵连的那些贪官污吏就要倒大霉,我虽然有心帮你,也不可能让你一下子就手握大权,对那些依附我的官员们大刀阔斧的砍杀啊,真的,这肯定都是云老三的意思,真的和我没关系。”   凤竹压根儿就不信,哼了一声道:“皇上手里哪有实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权力都被你架空了,这一品大员的委任,如果没有你的首肯,他敢做主吗?”一说起这个就不由得他不来气,多好的皇上啊,看面相就是个仁君,却被端木霄压制的死死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家伙和乱臣贼子有什么两样?   端木霄嘿嘿一笑,上前圈住凤竹的细腰:“恩,糯米团子,你这话没有错儿,皇上的确是问过我了,所以我同意了啊,他要让你当吏部尚书,我为什么要反对,我早就答应过你,让你来京城,高中状元后施展抱负嘛。呵呵,竹竹,你说我对你好不好?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是不是想我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啊?”凤竹挑着丹凤眼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端木霄,不等他接话就狠狠踩了一脚,骂道:“想得美吧你,给你点儿好脸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许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端木霄绕着桌子转圈,一边哈哈笑道:“我不跑才怪呢,自从遇见了你,这脚皮都被踩得快要变牛皮了。”他因为说话分了心,不妨就被凤竹追上,顿时两个人闹作一团,最后反而是凤竹这打人的人被压在了椅子上直喘气。   端木霄慢慢的停了动作,目光专注的吓人,只盯着身下的凤竹,忽然一低头,便吻上了那微张着喘息的两片红唇,辗转吸吮,一边就慢慢的去解凤竹的衣服,将手伸进他的襟口,在那嫩滑肌肤上慢慢游走。   端木霄在性事上那是轻车熟路,凤竹却如同一张白纸,哪能禁得住他这样挑逗,加之这些日子的相处,那情愫早在心中慢慢滋长起来,此时一经端木霄的抚触,不由情动,双目温润两颊晕红,一个身子也轻轻的颤抖着,喘息声从喉间逸出来,他本来又生的极美,再配上这番情形,真个是千娇百媚魅惑无比。   端木霄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凤竹纤瘦的身子打横抱起,大踏步便来到了卧室之中,那些下人们早躲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将凤竹放在大床上,端木霄摩挲着凤竹的面颊,哑声道:“竹竹,我想要你,真的很想要很想要,可我绝不会强迫你,你……你愿意把自己给我吗?”他一边说,手上动作不由得就停了下来,心中着实紧张到极点。   凤竹面红过耳,拿眼睛恶狠狠的剜了端木霄一眼,紧咬着嘴唇不肯出声,慢慢别过头去闭上眼睛,这便是默许了。就连他自己都奇怪,以前那些男人对他动手动脚,他只觉得恶心无比,然而现在端木霄要对他做更过分的事,他却没有一丝厌恶,甚至心中还隐隐的带着期待。   第23章   “竹竹,你不必因为想要报恩于我才这样做,刚刚我说的那些报答之语,都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你别当真了,我不想你……受委屈,更不想你是因为我的恩情才忍受这一切,竹竹,我真的爱你,所以我绝不能容忍你是因为我的卑鄙才……”   端木霄一语未完,胳膊上已经被凤竹狠狠拧了一下,然后听他恶狠狠道:“你婆婆妈妈做什么?想做就做,难道还得我说些什么邀请的话吗?你于我有什么恩情?中状元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当官也是皇上的旨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端木霄大喜,凤竹这话分明是告诉自己,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恩情才委身于自己,他是真心接受了自己的。他现在已经是兽欲沸腾,哪还能禁得这样鼓励,于是一下子扑上去将凤竹死死压住,在对方耳朵边悄声笑道:“糯米团子,我真高兴,你终于承认自己也对我有情了,呵呵……”   “你还废什么话……唔……”凤竹被他撩拨的全身都像着了火一般,喘着气催促,下一刻,端木霄放下帐子,不一会儿,便有呻吟声从帐子中传出,接着呻吟声越发情动,伴着短促尖锐的痛呼,然而慢慢的那声音又婉转起来,如此直折腾到将近子时,屋中方渐渐平静了下来。   鸡叫声响起时,凤竹醒了过来,一想起今天是自己第一天上任,一品大员要上早朝的,不由得一骨碌爬起来,下一刻,某个地方以及他可怜的蛮腰便传来酸胀的疼痛,可怜的凤竹惨叫一声,就又躺了回去。   端木霄醒过来,揉揉眼睛:“竹竹,你干什么?昨夜你刚刚承欢,身上岂能好受,再好好的歇歇吧,好在昨晚我查看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是红肿了一些,并没有破裂出血,嘿嘿,这都是我强忍着,开拓了半天才进去的功劳,否则哪有……啊”   端木霄不等说完,凤竹一个枕头砸上他的脑袋,让他成功闭嘴。再抬头时,就见凤竹红着脸,恶狠狠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今天能这副形容吗?等一下就要上早朝了,我……我这个模样可怎么去见人?”   端木霄“嗨”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关系,我派人去知会云老三一声,就说今天你身体不适,不上朝了,三天后再上朝……”话音未落,又一个枕头飞来。   “你胡说什么?我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可能身体不适,不行,就是强忍着疼,今儿也一定要去上朝。”凤竹一边说,就一边强撑着坐了起来,给自己穿衣服,又抱怨道:“都怪你,昨天晚上怎么就发了情?又不是春天,你连禽兽都不如。”   端木霄苦笑,心道昨晚上发情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你不也是情动了吗?做的时候叫的那个甜美,我骨头都酥了,恨不得能化在你身上,现在又来怪我。不过这话如何敢说出口,自己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凤竹就要拿自己出气也是应该的。   忙乱了一番,凤竹还是坚持要上朝,端木霄也只得随他,及至到了朝堂之上,竟然忍得痛,和众人一样三跪九叩,只把端木霄给心疼的,暗骂云老三你真不是东西,你说你就不能在哪个妃子的被窝里好好猫一夜,免朝一天吗?害的竹竹受这种罪。   他因为心疼迁怒于人,也忘了云隆至今未娶的事情。上一次好友江烈来信,还说不如他给云隆找个好男人立为皇后,保管让云隆从此后对他不再起杀机。他还付之一笑,心想江烈自己娶了男皇后,怎么就巴不得天下人都娶男人似的,谁知到今天,这话没应在云隆身上,倒应在他自己身上了。   正想着,便听到一声“退朝”,这下端木霄可高兴了,也顾不上凤竹早上警告他不许在人前失礼,“嗖”的一下就蹿过去扶住凤竹,一边呵呵笑道:“走吧竹竹,我扶着你……”话音未落,脚上早被狠狠的踩了一下。   转眼间便是五个多月过去了,四月初一是端木霄的生日,府中张灯结彩大肆铺张,要给他好好的庆祝寿辰。可巧这个时候,桃花杏花正是开的好的时候,王府里种的树也多,加上各种奇花异草,一进王府便是花香扑面,远远望去,如云似霞一般。   凤竹虽然是吏部尚书,论理也有自己的尚书府,但他却一直住在王府中,并不曾搬过去住。端木霄这几个月有佳人相伴,可谓春风得意,也不止一次和凤竹说过要娶他为妻,从此后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但无奈凤竹为他的声名考虑,每次都是严词拒绝,声称他若敢谈及嫁娶,自己立刻离他而去。   第24章   如此一来,端木霄也不敢拧着,就是心里发愁,暗道竹竹该不会还在打着过几年就要弃了我,然后自己娶媳妇的主意吧?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把这话问出口来,被凤竹摁在床上好一顿揍,揍的皮粗肉厚的中原王爷一个劲儿求饶,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提这个茬儿了。   这几个月,凤竹也没闲着,真正是尽忠职守伸张正义,查了许多官员的贪污舞弊行为,光二品以上的大官就参了六七个下来。端木霄纵着他,眼看那些依附自己的官员都倒了,也不甚在意,他本就是亦正亦邪之人,凡事全凭自己喜好,何况都是些罪有应得之辈,也不值得去心疼过问,索性就让凤竹放手施为。   日间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端木霄看出来了,这些人想讨好自己,更想讨好凤竹,大概这么长时间也看出来了,自己宠凤竹宠的没边儿,压根儿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所以与其把自己当棵大树,还不如把刚正不阿的小松树苗扶植成大树,所以送的大多都是些名家字画,还拼命的削尖了脑袋想往凤竹身边凑。   端木霄这可就不高兴了,凤竹是他的,这些家伙想讨好他没关系,想霸着他说话可不行,于是大手一揽,就把凤竹给揽进了怀里。   目光带着浓厚警戒意味的看了一圈,那意思是:我的人,你们也敢霸着?再霸着把你们一个个都打出去。别怀疑,这厮是真能干得出来的。   凤竹这个气啊,只从那些震惊后一片了然的目光中,他也知道自己和端木霄的这层窗户纸算是在众人面前给捅破了,气得狠狠在桌子下踹了端木霄一脚,不过威力不大,没从本质上改变这个被拥着的姿势。   好容易到了傍晚,人都散了,还有几个不识趣的将领,都是端木霄的直系属下,想留在这里再好好乐一乐闹一闹,也被端木霄赶走了。   凤竹就听见他说:“闹什么闹?这又不是洞房花烛,等将来我和糯米团子成婚的时候,你们再来闹洞房吧。”说完就把那些将领都轰走了。   凤竹在屋子里气得直咬牙,心想这厮是故意的,不管不顾的把我们关系挑明了,好教天下人都知道,可怜我这一片苦心啊。   其实他知道端木霄为什么在今天把这关系给公开了,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有几个京城有名的媒婆要来给自己提亲,当时自己敷衍过去了,谁知道后来就再也没有媒婆出现了,他知道肯定是端木霄吃醋,从中作梗,不过这样也好,耳根子清净了。   端木霄吃这样的醋,凤竹是高兴的,若不是真的爱着自己,他何必在乎这些小事。如此一来,也不枉自己对他的情意。   只是现在虽然民风开放,也没开放到一个王爷就能公开纳男人为妃的地步啊,他就想和端木霄这样过一辈子,然后归隐山林,至于那些形式和名分,去在乎干什么,偏偏端木霄在乎,就想和自己光明正大的成婚,任凤竹怎么劝都没有用。   正想着,端木霄推门进来了,冲凤竹嘿嘿的笑道:“竹竹,今夜恰巧是满月,花园里景致不错,我已吩咐人摆了果碟子和点心,咱们去哪里喝酒,你单给我过一回生日好不好?”   凤竹待要拒绝,见端木霄满脸的雀跃和期待,这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于是点了点头,端木霄高兴的搂住他使劲儿亲了一口,就去拽衣架上的轻罗披风,给凤竹披上,然后拉着他来到花园里。   凉亭就在花园的假山上,坐在亭中,整个园内的景色尽收眼底,端木霄知道他是骨子里透着风雅的人,因此不命人点灯坠花,只以这天然月光映着几十树桃李杏花,虽看不真切,然在水银般的月光下,却更增了一股朦胧之美。   端木霄的诗词歌赋自然是比不上凤竹的,不过他既是文武全才,自然也能来得几句,两人吃着点心喝着小酒,怡然自得的谈笑,自觉比白日里宾客如云的景象不知惬意悠闲了多少倍。   两人喝了一小壶酒,凤竹忽然站起身道:“霄,今天是你的寿辰,你知道我,身无长物,买来的东西也不能表达我的心意,所以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还……还有曲子。”端木霄激动的都快流泪了,心想今天的凤竹实在是太温柔可人了,竟然还要给我弹琴,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他还会弹琴。不过也是,所谓才子,必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自己真笨,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凤竹一笑,站起身走到亭边,这时伺候他的小丫鬟缀儿连忙抱过一张琴,一边笑道:“王爷,为了给您弹曲子,公子特意去挑的这架琴呢。”   “你是不是害怕不说话会被人当哑巴卖了?这时候来多嘴。”凤竹瞪眼,缀儿捂着嘴巴吃吃一笑,转身退下去了。这里端木霄看见凤竹似乎是要盘膝坐在地上,连忙解下自己的大氅,上前给他铺在了地上。   凤竹抬头微微一笑,两人四目相对,万千情意尽在这一眼中,千般柔情也全都由这一个举动体现出来,有情人心意相通,自不必再多言。   第25章   当下凤竹便盘膝坐在那大氅上,弹了一首《花月正春风》的曲子,这曲子曲调欢快优美,正是有喜庆事时常用的乐曲,以前端木霄也听过几次,然而细品起来,那些曲子若论清雅脱俗,可都不及凤竹这一首了。   一曲既罢,凤竹站起身来,端木霄大力的拍着手掌道:“好曲子,好琴艺,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竹竹,我竟不知你还有这项技艺,从此后你每晚上给我弹一曲,便是我的福气了。”   凤竹低头一笑,那笑容绽放在月下,带着丁点儿的羞,更多的却是愉悦,真正是让端木霄如痴如醉,却见他又从琴底抽出一个卷轴,递给端木霄道:“寿星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吧。”   端木霄更是惊喜非常,笑道:“怎么着?还有贺礼?老天,竹竹,你今儿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想要折杀我吗?”   凤竹笑着不理他,端木霄自顾自打开卷轴一看,就见是一副写意水墨山水,其中一叶扁舟荡漾在万顷碧滔之上,船头并排坐着两个渔翁,正在悠闲自得的垂钓,四周青山隐隐,天高云淡情真意闲,上面有四行草书,龙飞凤舞飘逸之极,写的却是一首诗。   “布衣竹笛一身轻,野鹤闲云自西东。桃源无非红尘里,何如相伴山水中。”   端木霄心中一荡,双目晶亮的看着凤竹,呐呐道:“竹竹,你……你是说……”   “我要说的,都在这画里诗里了,怎么?莫非中原王爷不愿意抛弃名利,陪我寄情山水啸傲云林吗?”凤竹回望端木霄,一双眸子也是晶亮亮的。   “愿意,我当然愿意。”端木霄激动的一把将凤竹搂进怀里,喃喃道:“布衣竹笛,共乘一骑,天下风景随我们来去,若真能和竹竹过上这样悠闲惬意的日子,我还要这劳什子的王位做什么?”   凤竹目中也满是向往之色,轻声道:“端木,我们再辛苦几年,等到外邦安定,国内政治清明,我们就辞官归隐卸甲归田,在山水中悠然过活白头到老,然后再约好了下一世,你说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端木霄搂住了凤竹,让他将头倚在自己怀里,想到当两个人十年后,二十年后,几十年后还能这样相依相偎,一股浓浓的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啊,花瓣雨,你看啊霄。”凤竹忽然直起身子,满脸惊喜的指着园中,原来刚才一阵风来,花瓣纷纷而落,的确如同是在月下下了一阵花瓣雨,那情景之美轮美奂,竟无法用词句来形容。   “真想就这么一直相依下去。”凤竹喃喃自语,将手伸出亭外,接住了几瓣落花,然后他回过身,带着点调皮的对端木霄笑道:“我们今儿在这里看一夜,好不好?”   端木霄将他的身子往回一捞,微笑道:“你是文人,又是才子,喜欢这些浪漫风月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却不能只顾着这些,若在这里呆一夜,你这小身板儿,非伤风了不可。”   他一边说,就将凤竹拦腰抱起,一边在他耳边悄声笑道:“想要浪漫风月,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啊,我们回去,芙蓉帐暖度春宵,岂不也是浪漫的紧。”一边说着,不顾凤竹瞪骂自己,哈哈大笑着就向卧房而去。   凤竹新官上任三把火,雷厉风行的除了几十个贪官,只二品以上的大官便有将近十人,而云隆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边暗暗品评凤竹行事,一边让胡三加紧对凤竹各项资料的收集,一直到这一天,他认为时机成熟,才开始自己的计划。   没有了端木霄坐镇边境,那些敌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端木霄的生日过了一个月,边疆便传来急报,本来只是小股敌军犯境,但云隆却很郑重其事,二话不说就派他率十万大军前去迎敌。   端木霄哪把这点敌军放在眼里,二话不说就把圣旨扔到一边,倒是凤竹心中不安,晚上对他道:“端木,虽然只是小股敌军,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边境将领无能,这逼进来可就是一马平川势如破竹啊,即便不能逼到京城这里,百姓们岂不遭殃?”   端木霄闷闷道:“这么点儿人,边境的将领又不是熊包,用得着我吗?若是以前,这个自然可以当消遣,但现在你在这里,我哪有心思去和那些不成气候的家伙玩过家家,好了,这事儿我心里清楚,你不必多言。”   凤竹摇头道:“你看你,怎么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起来,这岂是我辈所为,更显得我成了那误国的祸水了,你若不去迎敌,我从今儿起就搬出王府,反正我自己也有尚书府,省的在这里牵的你正事儿都不肯办。”   第26章   他如此威胁,端木霄也无奈了,只得答应下来。想着这么一小股敌军,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只怕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和凤竹相见,所谓小别胜新婚,也许别有一番滋味也说不定。   因此依依惜别了,心中虽千万分不舍,恨不得能把凤竹也一起带去边疆,无奈边疆苦寒,他实在不舍得心肝宝贝去受苦,因此只好独自动身,一边派了两名暗中保护自己的高手留下,让他们好好保护凤竹。   凤竹站在城楼上,无言的看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城,当先一名白甲将军,正是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在这一刻,胸口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好想喊住他,而当他回过神来时,他也的确已经喊出口了。   端木霄回头,冲城楼上的凤竹挥手轻笑,一边扬声道:“竹竹放心,此去不过月余功夫。”一边说着,就回过身去打马前行。   这一刻,凤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中,仿佛这一别,便如风筝断线再难回转过来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端木霄是百胜将军,战无不胜,一小股敌军根本无法为他带来灾难,或许良人远征,亲人们都有这种感觉吧。   一步步下了城楼,还不等回到府中,便看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到他面前停下了,从轿中钻出一个太监,凤竹认得他,正是云隆的贴身太监胡三,只见他笑吟吟的对自己道:“奉皇上口谕,宣吏部尚书凤竹即刻进宫觐见,商议政务。”   凤竹一愣,他做吏部尚书已经好几个月了,每每弹劾官员,皇上虽然都准了奏,然而从来没有在私下里和自己商议过政事,为什么今天端木霄一走,皇上后脚就来了旨意。想到端木霄大权在握,皇帝向来对他恨之入骨,凤竹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点点头,才沈声道:“公公请稍等,我更完衣就来。”   太阳高高照着,已经是初夏时分了,天气渐渐的带了炎热。京城繁华的街道上,穿着薄薄春衫的少年们在恣意欢笑,让人看着看着,心里便生出几丝感叹和暖意,年少的时光啊。   凤竹呆呆的走在街上,阳光照着他厚重的官服,热的他额头上都出了汗,然而他心里却只觉得冷,身子上的汗水都是冷的,如同坠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没有人会来救他,不,有一个人,他的端木霄一定会来救他,然而最让他恐惧的,就是他竟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将端木霄拽下这个冰窟。   这就是皇帝的旨意,皇上要他趁端木霄出征的这段时间,利用他是端木霄爱人的身份,将中原王爷在朝的势力连根拔除。   凤竹没有办法拒绝,皇帝一字一句言辞恳切,天下掌握在端木霄这个异姓王爷的手里,他这个皇帝形同虚设,任谁都要奋起反击。平心而论,云隆说的没有错,端木霄,他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毒瘤,只有将他拔除,才能还国家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可是凤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拔除这颗毒瘤的,他那样的爱端木霄,怎可能下手。但皇帝说得对,只要他下手铲除了端木霄的势力,对方还会善罢罢休吗?他的霄真的还会原谅他吗?   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下人们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就不去打扰他。他默默的来到两人的卧室,往昔的甜蜜一幕幕在脑海中展开来,撕心扯肺的疼。   坐在了床上,那被褥上面还留着端木霄的气息。凤竹将头深深的埋在柔软的缎子被里,压抑着的呜咽出声:“霄,你会原谅我吗?我答应了皇上,将来,你若知道都是我做的,你……你还会原谅我吗?我不能失去你……”   泪水逸出来,染湿了缎子被,凤竹抬起脸,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怔怔的看着被子上那一片泪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苦笑自语道:“你真是个没出息的,这样就流泪了,若到了将来,霄不肯原谅你的时候,你又当如何。”   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书房里还有许多地方清正官员的书信,人人都知道这个吏部尚书清正廉明,打击贪官不遗余力,因此认识不认识的那些清官便都来信试探,顺道把自己那一方的不法官员捎带提了提,就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想将那些贪官污吏彻底拔除,自然这些书信都是十分重要的。凤竹今日送端木霄出征,一天也没有做事,此时心痛如绞之下,想着也只有做点工作,才能去除心头这股锥心之痛了。   一转身,雪白的墙壁上,那副他赠给端木霄做寿礼的写意山水便映入眼帘。   第27章   虽然每日在这里过夜,但凤竹还真的没有怎么在意过这面墙,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来王府的时候,这里是挂着两幅八骏图和一副王羲之的真迹,不知什么时候,端木霄竟然将那三副书画撤了下来,换了他的这副写意山水。   凤竹默默的看着,忽然走上前去,用手仔细的摸着那幅字画,一瞬间,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住了,泛着疼,却更泛着窝心的暖。   端木,其实你……真的能够放得下,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笑傲山林纵情山水的是不是?所以,就算我真的清除了你的势力,你也不会在意的是吗?我……我真傻,我竟然以为你会为了这个而怪我,生我的气,离我而去,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纵容,其实不都说明了一切吗?我……我真是太傻了。   他慢慢的露出笑容,身子也轻松起来。还叫来人打了洗脸水,轻松的洗去满面泪痕,然后脚步轻快的去了书房,这在心头萦绕了半天,如同一块大石般压的他喘不过气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如果不是怕吓到人,凤竹真的想大笑出来。   然而事情却远不像凤竹想象的那样简单,原本以为端木霄一个多月就可以回来,了不起就是两三个月,然而端木霄这一走,就是整整五个月。   凤竹不懂军事,但也意识到这有些不对劲了,从三个月前开始,他就每天注意着边疆的动静,不知为什么,来进犯的国家竟是一茬接一茬,你打完了我来打,如同车轮战一般,端木霄也就一直都无法抽身回来,但人却是平安的,这还令凤竹放了点儿心。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便又到了深秋,再往下,天寒地冻,仗就不好打了。   何况他这些日子了解了一下边境那些国家的情况,发现今年风调雨顺,几个国家虽然以游牧为主,但收成也都不错,远不像前几年,是因为饿的紧了才过来劫掠,若说进犯,他们加起来也没有这个能力,那为什么却是不要命般的一个劲儿来骚扰呢。   凤竹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始终觉得有一个阴谋笼罩在端木霄的身上,但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如今那些依附端木霄的贪官污吏们都清除的差不多了,朝堂上一片清明。皇上云隆将实权一点点的握在了自己手里,除了边疆那里,各地的将领都被大换血,可以说,兵权也有一大半落入皇帝囊中,龙心大悦之下,对凤竹的赏赐越来越丰厚,然而凤竹却都浑不在意,他心中期盼的,只是端木霄凯旋而归,然后自己就可以辞官归隐,和他一起纵情山水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凤竹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终于到了十月初一的这一天,一个石破天惊的霹雳传来,证实了他心中那份不详的预感。   “中原王爷孤军深入双阳国内部,在白水山一带失去踪迹,不知生死。敌军为数众多,无法施救,速请朝廷派军支援。”   从边境赶过来的一个副将,满面风尘之色,先是报了一下边疆的军情,最后才将此行重点道出,一瞬间,朝堂上陷入了可怕的静默,接着众大臣便如同炸了锅一般的交头接耳起来。   凤竹呆呆站在那里,朝臣们的议论,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心中脑中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孤军深入,失去踪迹,不知生死。”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漏过了云隆眼中一闪而过的那道兴奋精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朝臣们的议论声终于停了,都静静看着龙座上的天子,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其实这还用猜吗?端木霄一出征,皇上便用雷霆手段将他那些盘根错节的根基都给拔了起来,用的还是他最信任最爱的人,现在他身陷敌国,这曾经被压的抬不起头的少年天子不背后捅一刀就该偷笑了,还能指望着他去援救吗?   凤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自己紧张伤心的时候,连忙出列跪倒,沈声道:“臣恳请皇上,立刻派援兵营救中原王爷,他是我朝的栋梁,百胜将军威名震天下,有他在,也可震慑敌国……”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现在一切情况都不明朗,援兵也不是说派就能够派过去的啊。”年轻的皇帝微微一笑,然后语气轻快的对大臣们道:“还有事吗?没有事就退朝吧。”   “皇上……”凤竹抢前一步,还待再说,却见年轻的皇帝只是挥了挥袖子,温言道:“凤爱卿,朕累了,你若是有国事的话,等朕有精神的时候再议吧。”说完,面带笑容的走了。   第28章   凤竹这一等,便等了整整五天。以往他不去宫里皇上也要召见三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他每天求见要见皇上,都进不去宫门。每每在朝堂上提出派援兵,云隆就是“此事再议”,接着就下朝了。   皇帝这个态度,瞎子也该知道他是不打算去救端木霄了,凤竹又怎么会不知道。想在朝中找几个同僚帮自己力劝皇上,然而放眼一看,全都是厌恶忌讳端木霄功高盖主的忠直臣子,这些人平日里早对端木霄的自大狂妄不满,此时怎会帮他说话。   凤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把属于端木霄的势力都打压干净了,现在想找一个和自己同一阵线的臣子都难,他不过是一介书生,除了每天到宫门等待,求见皇帝之外,毫无别的办法可想。   凤竹心急如焚,五天后就在宫门前长跪不起,只求皇上见他一面。一直跪到天黑,胡三才出来,对他唉声叹气道:“凤大人你这是何苦,奴才和你实说了吧,皇上是不会派援兵的,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端木王爷回来,知道势力尽除,大怒之下再捣腾出点乱子来,也够皇上手忙脚乱的。”   “不……不会的,胡公公,端木霄的愿望是只求和我笑傲山林,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放手任我铲除他的势力了,你帮我求求皇上,只要他肯见我,我一定会让他回心转意的。”   胡三摇了摇头,叹气道:“凤大人啊,在揣摩圣意这方面,你实在是太迟钝了。”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侍卫道:“皇上说了,凤大人体弱,别让他受了风寒,将他送回府中。”   这便是强制性的了。凤竹悲愤难抑,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做了云隆打击端木霄的一杆长枪,然而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什么用呢?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寻到芳华,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好感,从来都是冷冷的,但她是总管王府事务的,想知道端木霄还有没有别的势力可以援救,也只有找她了。   找芳华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不料却被她冷冷的一句话顶了回来:“怎么着?公子难道还想把王爷剩余的一点儿势力连根挖出来,然后再彻底消灭掉吗?”   凤竹被噎在那里,有口难言,他心中难受,芳华似乎在准备什么东西,一边又冷冷道:“公子对我们王爷的大恩大德,我们王府中人没齿难忘,只是这报答,今生恐怕无望了,来世若还有缘相逢,王爷定会报答公子的大恩。”   凤竹的眼泪簌簌而下,芳华这话说出来,就如同再用刀子一点点割着他的心一般,踉踉跄跄的回到卧房,不一会儿芳华却又追了进来,凉凉道:“王爷不在,我们似乎也没有招待公子的理由了,公子自有尚书府,就请在近日搬出去吧。”   “不……我不搬出去。”凤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见芳华的眼中满是讥笑:“怎么?公子还舍不得王府这舒适的生活是吗?也难怪。只不过俗语说吃人家嘴短,没想到到公子这里,嘴却长得很,不但要吃我们王府的,还想吃皇上和其他各位大人的,既然如此,我们中原王府又为何非要做这种傻子。”   “不……我不是……”凤竹满心的话要说,只是一对上芳华那怨怼的眼,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闭上嘴,心里只打定主意,不管这女人怎么驱赶自己,他都不离开,也许端木哪一天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在芳华的刻意引导下,凤竹在王府里却的确是住不下去了。   芳华把王府里的仆人不知派到了什么地方,又换了一批仆人,这些人不知为什么,认定了凤竹是害王爷生死不明的罪魁祸首,一个个对他冷言相向,到最后根本就不给他送饭,凤竹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禁得如此作践,因此心中百般不舍,最终还是不得不搬离了中原王府。   一番煎熬下来,凤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如今更添了病,眼看着已经是二十多天过去了,端木霄仍是生死不知,他心如刀绞万念俱灰,就上了折子辞官,无奈云隆只是不允,却也不接见他,不给他求情的机会。   不说凤竹在尚书府中日日熬煎,且说端木霄,他此时正秘密的由小道往京城赶,晚上也不在客栈住宿,只宿在荒郊野外,因此竟没人得到一丝半点儿风声。   这一日眼看就要到了京城,他们便在山中的一间破庙内歇息了,端木霄想到就要和凤竹相见,抑不住的心情激动,站在大殿内嘿嘿笑道:“云老三以为这一次能摆我一道,却不知我早就想撂挑子了,嘿嘿,正好金蝉脱壳趁机抽身,只是竹竹这些日子肯定为我担心了,不过没事儿,这时候他也应该接到我给他的信了。”   身边的侍卫长田点头道:“可不是嘛,还不知道怎么激动呢。更何况王爷虽然不做王爷了,却去做海上的霸主,岂不更快活,那逍遥岛占地很大,足足一个小国了,岛上的风景,真如桃源仙境一般,凤公子那样风雅的人,一定会喜欢的。”   第29章   端木霄也点头,得意道:“那是,本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没有这点成绩,不叫竹竹看扁了吗?嘿嘿,云老三啊云老三,你万万想不到,你以为我要篡位的时候,本王早就在海上经营出自己的一份霸业了。”   两人说的高兴,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端木霄便有些坐不住,不停踱着步子道:“这时候儿也该到了吧?”长田连忙安慰他。   不一会儿,果然有一阵极轻的纷乱脚步声传来,端木霄大喜迎出,却只见芳华率着自己的几十个侍卫匆匆赶来,其中便有两个他当初指派着保护凤竹的两个人,但凤竹却是不见踪影。   端木霄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追问芳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芳华呜呜哭道:“王爷不要想着你的竹竹了,王爷一走,他便和皇上联手,将王爷的势力一网打尽,他现在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和王爷这乱臣贼子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呢,如何能跟着王爷远赴海外?”   “这不可能。”端木霄一下子站了起来,虎着脸道:“竹竹不可能是这样无情的人,他打压本王的势力,是因为那里多是贪官污吏,他绝不会和云老三串通一气,他不是这样的人。”   芳华哭道:“谁知王爷这双眼睛,竟也能认错人呢?你不信奴婢的话,你问问他身边的影卫,陷害王爷深入敌后,都是他和皇上定的计谋,王爷前脚走,他后脚就搬回了尚书府,说在这王府里忍辱负重,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了。奴婢人微言轻,苦留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一边说着,忽听门外有一个侍卫急道:“王爷,不知为什么山下竟然来了一队官兵,我们快走吧。”   端木霄面色剧变,盯着芳华道:“这地点只有你知道,官兵怎么会来?”一语未完,芳华已惊慌道:“奴婢也不知啊,奴婢接了信,便按王爷吩咐带着侍卫们赶了过来,将仆人们都给了银子遣散了,奴婢……奴婢实是不知怎么回事啊。哦,对了,王爷吩咐转给凤公子的信,奴婢依样也转了给凤公子,不知……”   她这话虽没说到底,但端木霄已经知道她是怀疑凤竹通风报信了,身子晃了一晃,就听芳华哭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谨慎,奴婢忘了王爷还不知道凤公子的事儿,自然是要他过来会合的,奴婢就把信转了给他……”   侍卫不等她说完,就急急道:“王爷不要再犹豫了,赶紧走吧……”   话音未落,就听端木霄虎吼一声道:“不,就让我会会云老三手下的兵,让我亲自尝尝竹竹给我设下的这个圈套的滋味。”他说完,便带头冲了出去,身后侍卫们有感于王爷的怒发冲冠,也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官兵很多,但端木霄手下带着的,都是身经百战,常年跟着他战场厮杀的精英中的精英,一场恶战下来,最后官兵败退,但端木霄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伤亡了大半兄弟,几个侍卫拽着他,拼命要他赶紧撤走。   端木霄的眼睛都红了,忽然二话不说的一把抓过侍卫手中火把,命人将这些尸体都集中在一起,然后他点上火,一字一字道:“弟兄们,这笔血仇,端木霄迟早会讨回来,你们……安息吧。”   话音落,他扔下火把,对身旁的心腹道:“带他们去渡口等我,天亮前若我还没有去和你们会合,你们就自己去那海岛吧,有常响在那里接应着,大家都会一世无忧的。”   “王爷,你……你要去哪里?”芳华大骇之下拼命的拽住了端木霄的手臂,却听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放开,本王去了一笔账,天亮前一定会和你们汇合的。”言罢他一把将芳华推开,转身便飞驰而去,那神驹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气冷,凤竹的生活过的又清苦,加上心里悲痛煎熬的紧,因此这些日子身上又添了病,这日去药房抓了几副润肺平喘的药,他也没有丫鬟,就自己熬了,喝了药后也不想吃东西,躺在床上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端木霄的笑脸。   正翻腾着,忽听“!啷”一声,他心下一惊,以为是进小偷了,连忙起身去看,然而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怔住了。   烛光下,端木霄浑身鲜血,如同从地狱里赶来的修罗恶煞一般,一看见他,就双目冒火,“仓啷”一声,随身的佩剑出鞘,直直指着凤竹。   刚刚反应过来的凤竹心中涌上的惊喜全部被这个动作冻结住了,他呆呆看着端木霄的剑尖,目光一点点移上他的脸,忽见端木霄不屑的一笑,轻声道:“一别数月,凤大人别来无恙?自己的尚书府,住着就是舒服,对不对?也是,住在王府里,实在是有污大人的清名了。”   凤竹就觉得一股股寒气从四肢百骸中升腾而起,想说的千言万语竟生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从未看见这样可怕的端木霄。那目光让他从心底里发寒。   第30章   他哆嗦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眼泪无声的顺着双目流下,好半天,才哽咽着说了一句:“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声音嘶哑,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来杀你?”端木霄冷哼了一声,目光里满是愤怒和怨毒:“凤竹,我真小觑了你,没想到你的心机竟如此深沉可怕,更没想到你为了你的天下和皇帝,竟能牺牲自己到那种地步,哈哈哈,我端木霄是瞎了狗眼,竟然会爱上你,我真恨不得将我这双不识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凤竹急的心里直冒火,胸膛里烧的火烧火燎,嗓子又疼又痒,他拼命的咳了几声,方能再次开口:“端木,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没有……”   “住口。事实都在这里摆着,你还想狡辩什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我今天这个落魄的样子,是不是都是你害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难道要告诉我我出征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苦心替我经营的吗?”   他说到这里,凤竹便没有话说了。没错,端木霄的势力是他连根拔掉的,如果没有自己,那些官员联合边疆的端木霄造反起来,皇上这个龙庭就坐不稳,也正是因为这样,云隆才会利用他来铲除那些势力,而铲除了端木霄的势力之后,他才能下手除掉端木霄,对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的确是难辞其咎。   端木霄见凤竹不说话,忽然仰天长笑道:“怎么?不辩驳了?好,好好好……凤竹,虽然我恨你入骨,但你最后,也确实不是那为了性命而卑鄙无耻之徒。”他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几分,嘶哑着嗓子道:“我要为那些跟随着我,无辜枉死的兄弟们报仇,你……还有话说吗?”   他是从边疆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吧?他的那些属下,兄弟,兵将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吧?孤军深入,援兵不至,能逃回来一个人都实属难得。如果不是自己将他的根基全部拔起,朝堂上就会有人替他说话,皇上就不得不发援兵,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端木霄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凤竹的泪慢慢涌出,他脉脉的闭了眼睛,轻声道:“没错,是我,都是我做的,端木,我没有别的可以偿还你,这条命,你拿去吧。”心痛的要揪起来,是不是只要死了,霄就会原谅自己,是不是只要把命给他,百年之后的九泉之下,他就还可以和自己在一起。   端木霄恨恨盯着面前这张美丽苍白的病弱脸庞,手上的剑尖不住颤抖着,却怎么也无法就势递进一寸,他的手也抖得厉害,过了半天,才咬着牙收回手,一字一字道:“我不杀你,我怕脏了我的剑,凤竹,我等着看,看老天怎么收你。”   话音落,他猛然转身跃窗而出,心在这一刻被撕裂,践踏,被生生的掐断了所有的生机,他恨凤竹,可他下不了手,他知道自己的恨是因为爱,正因为这样,才会更绝望,绝望到他恨不得一剑刺死自己。   端木霄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凤竹怔怔看着那还在摇晃的窗子,猛然间“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出来,他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终于坐倒在椅子上。   泪水流到嘴角,和着血迹一起滑落,茫然的他只能喃喃自语出声:“为什么?你……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来怪我,是因为……因为最终害你的凶手是……是我吗?”   端木霄一人一骑,狂风般卷出城,守城的兵丁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方想起这就是如今通缉着的中原王爷,待他们想起追过去时,哪里还能看得到端木霄的影子。   渡口一艘三层楼高的大龙船,正静静地泊在那里,船上的人引颈相望,看到端木霄的身影后,大家一起欢呼起来,只要迎接王爷上船,顺着内陆的运河南下七百里,便是入海口,海港还有许多兄弟接应,从此后他们便是海阔天空了。   端木霄牵马上船,一颗心犹自痛的不能自已,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恨得如同燃了一团火,然而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却是凤竹那苍白病弱的脸和单薄的身子。白衣的他在寒气逼人的屋子中,更显得伶仃孤单。   心又被揪了一下。端木霄停了脚步,回身看向自己的影卫,忽然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回京城,去凤竹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有变故,立刻以雪鹰通知我。”   第31章   “王爷,这时候又何必去想着那个小人?”芳华急急的阻止,却被端木霄阴狠的瞪了一眼,吓得她再不敢多言一句。端木霄这里看着那影卫下了船,才闭上眼睛,疲倦的挥了挥手,喃喃道:“开船吧。”   一番相见,却只是让凤竹更加的万念俱灰,病越发的重了。第二日他以病体难撑为由,再次向皇帝递了辞呈。   从来没有哪一个臣子连递五次辞呈的,云隆虽然对凤竹抱愧,但心里也有火气微微蹿了上来,想了想便准了他的辞呈。于是凤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再次回到了清平县。   茅屋还是静静的立在那庄子里,只不过庄子已经换了主人,一打听,才知道端木霄已不知在何时将庄子变卖了,昔日的仆人大多都遣散开去。新主人是个富商,见凤竹回来,本想让他立刻拆了茅屋,但见他病骨支离形容单薄,分明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因此便作罢了。   凤竹静静的站在树下,他和端木霄的重逢就是从这里开始,犹记得那时他拽着自己的袖子,眼中闪着带点狡诈的光芒,对自己朗声道:“哦,他家的小孩有个绰号叫做糯米团子,小小的肉肉的,不过长大后,可能这个绰号没人叫了,具体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凤竹轻轻的笑了出来,记忆中那夕阳映着端木霄的面孔身姿,现在回忆起来竟然那样的英俊挺拔。他细细的摸了摸树干,又忍不住泪下如雨,心里的酸涩几乎快要把胸膛给胀破了,此时方能真正体会到物是人非事事休的个中滋味。   ”端木,端木,你在哪里?你可知道……可知道我真的很想你。”他终于抱着那大树痛哭失声。哭声引来了豪宅里的仆人,都面面相觑,以为他是疯了,哪有人瘦成这个样子,还不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却在这寒风中抱着树痛哭的。   凤竹从京城里买的药还有几副,但此时他心若死灰。对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不过是喘的难受厉害时吃一剂药压压,想不起来的时候也不吃了。每日只以干粮果腹,因此不到十天上,那身子就破败不堪,如一棵枯了大半截的树木一般了。   被端木霄留下来的影卫叫做端祥,取端木的端字加上另一个字,就是他的名字,他们这种人,是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姓氏的。   他眼看着凤竹病势渐沈,恐怕想回转过来是不可能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见他生活清苦,每日里只是反反复复的看着窗外发呆,嘴里喃喃念着端木霄的名字,尽是一些过去的回忆,那声音语调都太过凄凉,念的他这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酸。   想起端木霄临走前是给了自己任务的,一旦凤竹有异动就要通知,可是看凤竹现在这个样子,他还哪有能力有什么异动啊。病成这个样子,何况还和王爷有过一段感情,看他也是相思入骨的样子,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家国天下,才想除去王爷,这也算是其行可诛其情可悯了。   端祥忍不住的就将凤竹现在的情况都用飞鹰传书寄了出去,心里想着端木霄若念旧情,也许会来看凤竹一眼,不管怎么说,让他们见一面,凤竹就算是死了,应该也可以瞑目了吧。   书信寄出去后,不久就来了回信,却不是端木霄的,而是一张有着娟秀字迹的纸条,语气十分严厉,言说王爷不管凤竹的死活,只看他有什么异动,若没有什么不利于王爷的事情,大可以不管。   端祥本来就是有些心虚的,只是自己私心里想成全凤竹,才以他身体有异的理由传书回去,如今挨了训斥,知道那纸条是端木霄身边最心腹的丫鬟芳华所写,他如何还敢多言。   凤竹的身体越来越差,药吃完了,咳喘渐渐的控制不住,且越发添了咳血之症,自己知道时日无多了,虽然还有二十几天便要过年,可他却怕是连这个年都撑不下去。   转念又一想,不由得自嘲道:“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凄凄凉凉的自己一个人过,还不如不过。”说着说着,想起端木霄,只觉一颗心都被扯成了好几瓣儿,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凤竹是个刚强的人,本不会轻易落泪,只是这些日子经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人也变得格外纤细敏感起来,有时候只看着窗外的老木寒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和端木霄在一起,也能落下泪来。   第32章   天气严寒,屋内的火炉子早就灭了,薄被也遮不住寒气,咳喘更是折磨着凤竹,一直辗转到四更天,方渐渐的朦胧起来。   迷迷糊糊中,屋里好像是有一些动静,凤竹也不想睁眼,如今自己真的是家徒四壁,若有小偷愿意光顾,尽管光顾好了,他也无力去管了。   睡到天亮时分,却觉得屋里渐渐的添了一丝暖气,睁开酸涩的眼一看,就见火炉里意外的竟起了火苗,炉上还烧着一壶热水,桌子被挪到床边,几包药摆在那里。   一时间,凤竹就觉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也顾不上自己体弱难行,踉跄着下了床,一边又喜又慌的叫着:“端木,端木,是你吗?是你来了吗?端木……”   暗处的端祥叹了口气,硬下心肠不肯出去,眼看着凤竹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儿,没有找到人,自己便痴痴的坐在那里流泪,他又着急又害怕,心想这人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样天寒地冻的,他穿着这样单薄衣裳,不是立时就要了命吗?   正要冲出去,忽见凤竹慢慢的爬了起来,脸上白茫茫的一片,竟是泪水冻成了冰碴儿,只见他失魂落魄的往屋里走,一边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不是……不是端木,哈哈,当然……当然不会是他,我真是痴了,他恨我入骨,怎可能还会来见我……”   回到屋中,水已经开了,他想了一想,到底还是将药包里的药倒出来熬了,然后喝了下去。端祥在暗处看见他吃了药,心里方觉得稍稍好受了一些。暗暗道:“公子,王爷已然是不会来见你了,你就收了那份痴心,这最后的日子里,别太作践自己了,你为了天下百姓,老天爷会让你托生个好人家的。”   凤竹这一冻,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病情更加恶化了。端祥虽然不懂医理,但只看他的面容,也知这人不过是两三天的光景了。自己心里也不由得为凤竹叹息。   恰巧这一日天气和暖,太阳照在身上,竟是暖洋洋的,没有一丝儿风。端祥偷偷的到凤竹屋里探他的动静,却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也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外面,轻声道:“你进来吧。”   端祥本想逃走,但看到凤竹将死的模样,那腿就挪不动了,下一刻,更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凤竹在床上勉强的睁开眼睛,忽然扯动嘴角笑了笑,轻声道:“是……是端木派你过来的吧?他……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端祥不开口,他不知道怎么说,对这样可怜的凤竹,他没办法说出王爷是派自己来监视他的话,但如果说是派来照顾他的,以凤竹的聪明,这样的谎言怎可能骗过他。   见他不开口,凤竹便什么都明白了,惨然一笑道:“他莫不是还不放心我?咳咳……这一次……你回去后就告诉他吧,说我已经死了,再也害不到他……”一语未完,眼中已有泪光,便不再说下去。   端祥心里一酸,呐呐道:“不是这样的,公子……我……我知道王爷心中还有你……”这话他是安慰凤竹的,但此时此地说了出来,却无异于是往凤竹心里狠狠的戳了一刀。   他又是一阵剧咳,好容易平静下来,方又问道:“如今,皇上显然已是容不下王爷了,就不知……就不知王爷现在在何处,你放心,我已不能给谁通风报信,我……我是将死之人,死之前,也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咳咳咳……”   端祥连忙替他拍了几下背,然后小声道:“其实王爷并没有谋朝篡位之心,他从几年前就开始暗中经营海上的势力了,如今几个国家之间的诺大海域,都是王爷的领土,我们在海中有几十个大的离谱的岛屿,比起一个国家也不遑多让,王爷此时,怕就是在最大,也是风景最美的那个逍遥岛上,他过的很好的。”   凤竹抬起头,惊讶的问道:“什么,你说……你说端木……他已经营了好几年海上的势力?这……”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沈声道:“端祥,你是一直跟随王爷的吗?”见对方点头,他叹了口气,慢慢闭起眼睛道:“你……能不能将端木回来的事情说一遍给我听。”   端祥不明白凤竹为什么忽然这样问,那天的事,他不是最清楚吗?但他还是将那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凤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复又涨红了,眉目间染上怒气,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子也剧烈的颤抖着。端祥只听见他翻来覆去只是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歹毒……好歹毒的女人……”   他不明所以,连忙替凤竹拍着背,一边急急道:“公子不要这样,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吗?你告诉我,我传书给王爷,到时候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吗?”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凤竹头顶,他怔怔的望着窗外,忽然一个身子整个软了下去,瘫坐在那里垂首悲声道:“有什么用?误会解开了,又有什么用?咳咳咳……”   端祥还要再问,却见凤竹慢慢的抬起头来,冲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慢慢道:“没什么,我刚才是想起了往事,不是什么误会。你……咳咳,你去帮我把桌上的纸笔和砚台拿过来……”   第33章   端祥连忙照做,见凤竹的手如同枯爪一样,手指都泛上了灰白色,颤抖着似乎连笔都提不起来了。他站在那里正不知道怎么办,就听凤竹轻声道:“你来,帮我暖暖手,太冷,都没办法写字了。”   端祥不知道凤竹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见他咳一阵,喘一阵,写到最后,他咳出一口血,有一滴血飞溅到纸上。凤竹看了半晌,忽然用颤抖着的手将那纸揉做了一团,扔在角落。   端祥忍不住道:“公子好容易写了这一封信,怎的就扔了?你劳了半日神,不如歇歇吧,明日再写也是一样的。”   凤竹目中有泪,摆了摆手,到底又颤颤的写了半天,方将这封信折起,刚把信交到端祥手中,他就再也坐不住,躺倒在床上。   端祥连忙奔过来,就见凤竹神色平静,眼中却装满了渴望,望着窗外的方向,似乎是梦呓般的问他道:“端祥,那海岛你去过吗?一定……那里一定是很美的吧?”   端祥愣了一下,老实点头道:“那里四季如春,岛上的花草树木常年不衰,实在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凤竹的眼泪慢慢淌下,哑声道:“真好,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呢……真是好,只可惜……可惜我看不到了,咳咳……”他眼中的目光迷离起来,脸上在这一瞬间竟似有了无限光彩。“   “公子……”端祥急叫,却听凤竹微笑道:“放心,不会这么快就死的。咳咳……端……端祥,你这就回去吧,我这形容你也看到了,撑不了两天了,你在这里,徒然看着难受,咳咳……我也不想让人……让人看见我死前的这副凄凉样子。”   端祥急的要说话,凤竹却摆手不让他说,慢慢道:“我若要死……的话,就会在……就会在死前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你可能……也从……也从王爷嘴里知道点我的个性,我是……我是不愿意示弱的人……咳咳……我不……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饶是端祥心肠如铁,听见这几句决绝的话,也不由得心有戚戚。却听凤竹咳喘了一阵,又继续道:“这信……你先带回去,别……别告诉端木说我死了,也……也别把信给他看,若有一天……有一天他知道我死了,他……他若还会难过的话,你……你便把信给他,若……若他能放得下,这信……你就永远都不要拿出来……你……你明白么?”   端祥点头,凤竹再三的将这话又嘱咐了一番,似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躺到床上道:“你去吧,我已是……救不活了,你不必……不必恋恋不舍,那海岛必定是……是有无限风光的,端祥,你有福气,就在那里……在那里好好的过后半辈子吧,走吧……快走吧,咳咳……”   端祥如何肯舍,无奈凤竹再三撵他,况也知道凤竹说的有道理,既然这高傲了一生的男子不愿意让自己眼看着他死,又何必违逆他,因此一咬牙横心,到底还是揣着那封信来到了逍遥岛。   逍遥岛地处汪洋之中,地理位置也是这块大陆的南方,那里四季温暖,且气候变化不大,不会有炎热的夏日,气温是让人最舒服的那一种,当初端木霄选了几十个岛屿,最后才决定在这逍遥岛上建立自己的王国。   逍遥岛虽然是个岛屿,但占地面积很大,足足有小半个玥国那么大的领土了,岛上奇花异草遍布,更不要提那些多汁甜美的水果。就像端祥所说的,这的确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不过因为是从玥国过来的,端木霄等人仍是保留着过各种节日的传统,这一天是除夕,岛上从清早开始就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人人都换上了新衣,喜气洋洋的,仆人们将自制的烟花鞭炮搬进各个院子中,端木霄离开玥国的时候,几乎把各方面的能人都带了几个过来。   照说,能在这样一个仙境红尘般的地方悠哉度日,也不该有所求了,尤其是端木霄,他现在还是这整片大海的霸主,更应该意气风发才是,然而从一大早,他看着那些欢笑的人就觉得不顺眼,眼看要吃午饭了,心中更加郁闷,索性溜溜达达的出了大厅。   花园中也有许多人在忙碌着,他没有后宫,也没有女人,所以侍卫们没有禁地,各处都可以穿梭往来。   端木霄坐在一株大榕树下,静静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心思不自禁的就飞回了玥国京城,想着凤竹此时也不知怎么样了,他……他可生活的幸福?可有了娇妻美妾?皇上对他是否圣眷正隆,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他也会站在檐下默默的想起自己吗?   第34章   想着这些,心就刀割般的疼起来,忽听身后一个声音:“王爷在这里出神呢,奴才就说找了半天也没见。”   回头一看,是伺候他的太监,这王太监原本是他宫中的眼线,自他离开京城后,他也找了个理由逃出皇宫,因知道这海岛的位置,就投奔过来了,对他是忠心耿耿的。   端木霄不想说话,只点了一下头,目光就投向远方,忽觉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跳入眼帘,他对手下的人向来过目不忘,这人却是有些陌生,却又似乎熟悉,转念一想,那不是自己派过去保护凤竹的影卫吗?于是连忙叫了过来。   端祥被端木霄叫过来,心里有些惴惴,就听他皱眉问道:“我不是让你在竹……凤公子身边吗?你怎么没得命令便擅自回来了?”   端祥想起凤竹现在大概早已成了一蓬骨灰,心中一阵哀恸,但是又想起他不让自己告诉端木霄他的死讯,只好支支吾吾道:“公子……公子让我回来的。”   “他让你回来你就回来?我是你主人还是他是?他现在身居高位,以前得罪的人也多,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万一被人找杀手给……咳咳,我是说,我是说他万一再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你这一离开,谁能知道?再说你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   这一次不等端祥回答,端木霄身后的王太监便笑道:“王爷无需担忧猜忌凤公子,您离开后,凤公子就辞官了,他之前就辞了几次官,是因为皇上不允才没成,后来到底皇上拗不过他,只好放他归隐去了。”   端木霄心中一愣,隐隐有一股不对头的感觉,转头问王太监道:“辞官?他为什么辞官?”   王太监一愣,怔怔道:“王爷不知吗?凤公子因为皇上不肯发援兵救你,所以心灰意冷。唉,要不说奴才多嘴嘛,芳华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奴才在王爷面前再提凤公子,但奴才……王爷,您恕奴才今日斗胆说一句,凤公子对王爷,似乎不是冷血无情啊。”   他顿了一下,接着小声道:“王爷的势力的确是凤公子连根拔除的,这千真万确。但朝中传来王爷孤军深入敌方等待救援的消息后,凤公子是屡屡直谏,求皇上发派援兵,皇上哪肯啊,听说有一次,凤公子在宫外跪了一天恳求,那天还下着大雪呢,皇上竟狠心不理,后来怕冻出病根儿,这才吩咐侍卫给强行架回去了……”   王太监说到这里,见端木霄的脸色蓦然就变得惨白一片,吓得也不敢再说,就听他喃喃道:“为什么……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搬出我的王府,为什么要住进他的尚书府?他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王太监打了一个嗨声,摇头道:“王爷怎么也不问清楚,我后来还去过两趟王府,凤公子在那里住的好好的呢,就是……就是,唉,王爷你也知道,他铲除了王爷的势力,全府中也没有一个不恨他的,听说到后来,就没人肯搭理他,便是这样,公子还在那里住着,听说后来芳华姑娘气不过,到底撵出去了……”   “啪”的一声,端木霄身旁的石头桌子被他一掌劈的四分五裂,只见他全身都气的不停颤抖,头发似乎都要竖起来了,咬牙切齿道:“贱人,这个贱人,她……她骗的本王好苦。”   王太监和端祥从来没有见过端木霄发这么大的火儿,心中骇然,双腿都不由自主的跪下了。忽见端木霄霍然转身,目光如电般盯着端祥,厉声道:“竹竹现在在哪里?你要说不上来,我立刻把你碎尸万段,你……你竟敢擅离职守,竹竹要是出了一点儿事,我……我唯你是问。”   端祥吓得抖衣而颤,想着凤竹那事儿是瞒不下去了,王爷再把公子死了的罪过怪到自己头上,把自己给碎尸万段了,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呢。   想起凤竹的死,端祥心中酸酸的,哽咽道:“回……回王爷的话,凤公子……凤公子辞官的时候,身上便有病,回到清平县后就支撑不住了,他……他生活清苦,身边又没有人,属下……属下实在憋不住,替他买了几副药,照顾了他几天,然而……然而他病势已成,没过多久……”   “没过多久……怎么了?”端木霄从来不知道,原来呼吸一口气竟然是这么的艰难,他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他的身体因为本能的害怕这答案而剧烈颤抖着,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端祥可以给自己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没过多久,风公子的病就……就药石罔效,撒手……去了。”端祥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泪下,痛要道:“公子死前,还念着王爷,时常看着窗外发怔,问属下王爷的下落,属下看得出来,他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担忧,属下就把王爷的事说给他听。公子听说王爷有这个岛,又称雄海上,又是欢喜又是遗憾。他……他临死前,再三的说,逍遥岛一定很美丽,可惜他不能够来这里亲自看看了。他让属下告诉王爷,说他已经死了,再也害不到王爷,请……请王爷放心。”   “哇”的一声,端术霄猛然一口鲜血喷了自来。初闻风竹的死讯,他本已接受不了,端祥的话就如同是在生生的将他的心,他的肠子,他的五脏六腑都扯成了一段一段一般。   如今再加上这最后一句,想到最后一面时风竹瘦弱苍白的样子,想到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认定了他的背叛,想到就是自己的不信任害死了风竹,如何还能禁得那一句“他已经死了,再也害不到王爷”,因此痛断肝肠之下,竟吐了血。   端祥吓得大叫,王太监忙道:“别说了,你别说了,快快王爷去休息……”一语未完,端木霄猛然甩开了他的手,竟平地腾空而起,转瞬远去,待王太监追到港口的时候,侍卫们正在莫名其妙,听他问王爷的行踪,便道:“王爷和那个侍卫来了,只是一叠声的让备船,接着就出海了,究竟我们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清平县比起端木霄之前来过的时候,似乎繁华了些,百姓们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元宵节刚过,家家的大红灯笼还没有摘下,在这一片节日的氛围中,豪华山庄旁边的那一片焦土就格外显得孤寂凄冷。   端祥和端木霄在大树下下马,端祥茫茫的看着眼前这片焦土痕迹,喃喃道貌岸然:“他果然做了,公子果然这么做了,他之前就说,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死的样子,所以死前,是一定会把这里烧掉的……没想到,他竟真的这样决绝……”一边说着,眼泪就籁籁的滚落下来。   端木霄却没有眼泪,痛到吧极致,他已经什么感觉都体会不到了,眼里只有这一片焦土,只有他和风竹重逢时的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木然走上前,呆呆看着这块被磊火肆虐过的土地,地的中间摆着几碟碗菜,还有一个香炉和几柱残香,显然是刚刚有人祭拜过。   “噗通”一声跪在焦土的中央,端木霄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用颤的厉害的双手捧起一蓬焦土,这就是凤竹最后生活过的地方,是他和凤竹相遇相知的地方,只是兜兜转转间,他虽然回来了,斯人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糯米团子,再也见不到了。   端木霄的额头碰在那片焦土上,呜咽嚎哭出声,悲痛的样子连端祥都不忍看下去,只能叹息一声老天爷喜欢捉弄人。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见远远的走来两个人,待到近前,那两人先是一愣,接着那个孩子就冲过来问端祥道:“你们是谁?也是来祭拜先生的吗?”   端祥大致知道凤竹之前在这里教附近的孩子们读书,于是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里是何时起火的?”   一言勾起了那孩子的伤心事,立刻哇哇大哭起来,一边断断续续的道:“呜呜呜,先生先生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也不出来,这里起了火,大家……大家也不知道里面有人,那天晚上风大,又没有月亮,救了一气不行,就……就没有再救,谁知第二天,才从那府里下人的嘴里知道……知道先生在屋里……呜呜呜……”   端祥叹了口气,心想就算把火拙下来了又怎么样?公子也不可能活命。眼睛看着自家主人,却见端木霄已经停止了痛哭,正在小心翼翼的将焦土往自己的披风上放,他连忙上去,帮着将披风展平开来。   就听端术霄喃喃念道:“竹竹,我来接你了,我知道你怪我,未必肯跟我走,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喜欢逍遥岛吗?我告诉你哦,那里……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你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那里的。你怪我不要紧,以后的日子,我……我天天都江堰市陪着你,我们就在岛上,逍逍遥遥的过日子,过你喜欢的那种啸傲山林的日子,好不好?,竹竹,你……你可一定要跟我走啊……”   端祥退了开去,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听王爷这痛断肝肠的招魂之语了,仰望苍穹,灰蒙蒙的一片,他默默念道:“公子,你在天有灵的话,请一定要原谅王爷,一定跟着我们回逍遥岛,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一定会喜欢……那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回到逍遥岛的端木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每天里痴痴傻傻的对着那个装着骨灰的坛子,吃饭也要摆着在对面,睡觉就搂着。   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也许耗不了几年就要死了。偏偏之前府里他最心腹的人就是芳华,此时被深深背叛,让他再也不肯信任何人,自从芳华被驱逐出去后,府里再也没有人能靠近端木霄,更别提劝慰开导。   万般无奈之下,端祥只好动用风竹留给他的那封信了。   那是个年后,端祥手里拿着那封信,如同拿着一道救命的至旨,来到王爷的书房,他是做影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之语,想了半天,将信递过去,轻声道:“王爷.这是风公子临终前写下的,他吩咐属下,若王爷有一天知道他死了,不在意的话,这封信便不必拿出来,可若王爷因为他的死意志消沉,就要属下将这信给王爷看。”   端木霄本来就是无神的坐在椅子上,此时听见这话,不由得霍然站起,身子晃了两晃,接信的手都颤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将信接到了手中,颤颤的启开了火漆封口。   一行不甚工整的小楷映入眼帘,观其笔力漂浮,比起当日风竹那飘逸洒脱的行书草书,相去甚远。   端术吾爱,见字如面:   展信之际,余当身死。与君相识一载有余,挚爱情浓,奈何聚少离多,有缘无份。思及此处,涕泪涛沱,不忍落笔。   余以天下为重,君次之,余又次之。将死之时,思及往事,余未负君王未负百姓未负天下,所负者,唯君而已。故心中所愧所牵者,尽皆于君。前日闻得君于海外扬名,另拓天地。余心甚慰。天下大定,君更胜昔。虽余身死,然此生无悔无憾矣。   遥记当年月夜,桃李春风,怎及你我风月情浓。落英缤封,仍似昨日,午夜梦回,历历在目。余今虽身死,然魂魄必飞越千山,常伴君侧。盼君振作精神,勿以余为念。余常闻海外风情有异于中土,想来明月生潮,天涯此时,当是另番美景。君;呼风唤雨,任意驰骋,权做为余重生。则余感激不尽,奈何桥上,必侯百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碧落黄泉,所念唯君。   知意于乙丑年三月五日绝笔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晕染了那信上的字迹。在风竹临死的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喜悲哀怒,大业宏图。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宽容一些,害那个七窍玲珑的人儿早已是魂归离恨,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非要让他在风竹身死后才能体会到对方的一片深情无悔。   “竹竹,他……他还说了些什么?”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痛的他弯下腰来,他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痛苦,却固执的想知道风竹的信息,哪怕只有一句话,一个字也好。   端祥摇摇头:“该说的,属下都说给王爷了。哦,对了,风公子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咳了一阵,信上溅了血滴,他就把那封信撕了,又写了这一封。属下看他那时候都喘的连笔也握不住了,真不明白他第一封信到底写错了什么,非要撕掉。”   端术霄抬起头看了端祥一会儿,忽然惨笑道:“傻瓜,他哪里是写错了,他分明是……分明是怕我看见这信上的血迹心痛,所以才挣扎着重写了这一封。竹竹啊竹竹,你对我何等用心,奈何我猪狗不如,连上天……连上天都不肯给我悔过的机会,不肯给我……”一语未完,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端祥慌了神,心里只说这封信一拿出来,王爷便会好了,哪知却又更触动了他,忙喊大夫。   却听端木霄在身后沈声道:“不必叫了,竹竹既然说,说他的魂魄会过来伴我,既然要叫我替他过完这余生,我……我不会作践自己的身子的。竹竹他……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呢,他说了,要等我百年的,他……答应我了。”   端祥眼中一热,王爷的这个样子,这几句话,也不知为何就让他难过到了极点,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去叫大夫。   转眼间便是四月初一,端木霄的生日到了。只是如今他哪有心思过生日,倒是岛上的人知道了他和风竹的故事,都唏嘘感叹不已,定要替他好好操办生日,让他乐一乐,端木霄原本就不愿意禁管这样的事,索性由他们施为了。   寿辰这天,远近岛屿的那些部下都来贺寿,整个岛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然而端木霄看着这番繁华景象,想起就在去年,他和风竹还相约天下太平后要辞官归隐寄情山水,相伴终生白头偕老,可是不过一年功夫,斯人已逝,只余下自己一个人寂寞度日,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受了部下们的礼,心中越发的烦乱悲痛,饭也没吃就辞了席,带着一壶酒独自来到后院,自己一个人坐在大树下喃喃道:“竹竹,人说物是人非,如今你固然是去了,这物也远非昨日了,岛上虽好,但桃李都不是王府里的桃李了,我向来志在天下,可现在,我却只想还在那王府里,听你给我抚琴祝寿,哪怕就让我永远都窝在那个弹丸之地,我也甘之如怡,只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说一句,就倒一杯酒喝,不知不觉就是泪流满面,忽听端祥走到自己身后道:“王爷,皇上……皇上派人来给王爷送了生辰的贺礼,属下们本要撵他们出去,但……但那个太监武功很高,还说……说什么这礼物是王爷最想要的,定要王爷前去接旨。”   端术霄冷笑一声,身上涌起一阵杀气,恨恨起身道:“云老三竟然还有脸派人送给我礼物,哼哼,他是想看着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吧?好,我就让他看看,不做他的中原王,我这个逍遥王爷的风采。”说完便大踏步向前厅走去。   端祥心中苦笑,暗道王爷啊,从你知道风公子离世后,还哪有什么风采可言啊,皇上若见了你这副模样,只怕真的会拍手称快的。不过这话可没敢说出来。   来的太监正是云隆的心腹胡三,他见了端木霄,仍以王爷之礼相见,然后指着自己身下的一个大樟木箱子笑道:“王爷的生辰,皇上一直记着呢,今年仍命奴才来送了礼,皇上相信,这一定是王爷最想收到的贺礼了,天下间,再没有这样东西能更让王爷欢喜。”   端木霄冷笑一声,一字字道:“你回去替我多谢云老三的好意,就说我现在在海上逍遥,无比的快活,这结果怕是要让他失望了。”说完看了看那箱子,面上露出不屑神色,淡淡道:“这礼物我不稀罕,你拿回去吧。”   胡三也不多言,微微躬身笑道:“王爷,礼物奴才是万万不能拿回去的,留在这里,随王爷处置吧。只是奴才再和王爷多说一句,定要先看看是什么东西,若不合心意,便扔进海里,也和奴才皇上无干,否则,王爷后悔奠及,王爷,奴才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想激怒王爷,王爷若不听劝,非要把这颗后悔仙丹给扔了,那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颗了。”   胡三说完,就微笑着退了几步,又道:“皇上还说了,王爷若对这礼物满意,便请王爷看一看他的信,之后的事王爷要怎么做,就看王爷的意思了。”一边说着,就退了出去,竟是扬长离开了。   端木霄气的青筋都进起来了,明知道就该让人将那箱子给扔进海里去,但是想了想,那胡三说的挺郑重的,什么后悔仙丹的,弄得他不知怎么就有些惴惴,不敢下这样极端的命令。   田为不敢下这命令,就觉得有些寓囊,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这箱子,他一直都把云隆死死压在下面,即便是现在,因为霸住了海航通道,所以珥国的海上命脉也等于是被他掐在手里。如果在此刻打开箱子,总有一种低头了的感觉。   在风竹的死上,端术霄是恨云隆的,如果没有他,自己和风竹未必就会到这个地步,然而他恨云隆,却更恨自己,归根结底,是自己听信一面之词,最后让可怜的风竹落魄含冤而死。   想起了这些事情,胸中更是郁闷,只得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回了自己房间。有擅于揣摩主子心意的仆人略略一寻思,就悄悄儿将那箱子给他抬进了卧室中,心想王爷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在卧室里悄悄打开总是可以吧。   端术霄没有阻止仆人们的动作,却也没有打开那箱子,他默默的坐到了床上,痴痴望着对面,想起就在王府的卧房中,对面墙上就是风竹的那份生日礼物山水图。上天何其残忍,竟然让自己连属于风竹的最后一样东西都没有拿回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一念及此,视线正落在那箱子上,猛然省起,莫非云隆就是将这卷画轴送给了自己?虽然这箱子太大了些,但以云隆喜欢故弄玄虚的性格,不是不可能的。   端木霄心情激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慢慢踱到箱子边,刚要伸手去打开箱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呻吟。   去打开箱子的手便蓦然停在了半空,这一刻,端木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什么这箱子里竟会逸出呻吟声,最重要的是,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在得知风竹死后的每一个夜里,这声音都在他梦中或低语或清叱,或嗔或笑,然后他就会醒来,独对满室凄凉。   箱子里又响起了呻吟声,这一次,端术霄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一个大胆且匪夷所思的猜测出现在他脑海中,田为这猜测实在太不现实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本稳如盘石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摸上了那箱子的环,端术霄闭上眼睛,一把打开,然后才慢慢睁眼去看那箱内情景。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魂牵梦系永世难忘的桃花面孔,那带着惊诧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细长秀气的眉毛,紧抿的薄唇泛着苍自的色彩,也没有之前那样的丰润了,面颊瘦的凹陷了进去,惨白的面容,一看便知此人有病在身。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端木霄无比的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凤竹,就是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想着,爱着,心痛着的凤竹,他的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也忘了将凤竹拉出箱子,只是一把将他拽起来,就紧紧的搂进怀中。   “端木……”风竹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田为哽咽的关系,他只叫出了这两个字。   “竹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端木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知道紧紧抱着风竹,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像幻影般的消失。   “皇上他……真的这么做了……”风竹闭上眼睛,贪婪汲取着属于端术霄的温暖,眼泪也簌簌落下来,心中却是百味杂陈,激动,兴奋,伤感,无奈……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种。   最初的激动欣喜过后,端木霄终于想起将凤竹抱出了箱子,听他不住的咳嗽着,于是连忙将他抱到床上,怀中羽毛般的重量让他禁不住再度落泪,他的竹竹,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为风竹盖好了大被,端木霄唤进人来,吩咐他们立刻找人来笼地炕,因为这岛上十分温暖,所以屋中没有地炕地龙这些东西,多说在冬天里弄个炭盐而已。这边又命丫鬟把崭新的棉被拿出几床来,又要人喊岛上的大夫,一时间闹了个人仰马翻。   凤竹这一阵子咳得肺都疼了,也不及阻止他,刚喘过来一口气,大夫就来了,这也是当世的名医,当初太医院屡次相召,人家都不肯去,如今就是冲着这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岛来的,否则就算是端术霄,也未必能请的动这位医至。   说是医至,还很年轻,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只看了看凤竹的气色,眉眼同便染上了薄怒,冷声道:“这是哪个庸医用的药?以虎狼之药压制虎狼之症,只能是毒上加毒,这人已经死了大半了。”   端木霄急道:“不会的,竹竹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苍既然将他还给我,就断不会再容他轻易死去,你好好看看,无论是需要什么,哪怕便是仙丹,只要这世间有,我也要想法子给弄来。”   医至看了端术霄一眼,方上前仔细把脉,过了一会儿,方站起道:“王爷,你若真的不惜一切也要救他,便把你那宝贝眠芝兰给拿出来吧,没有这味药,就等着给他发丧,若有了这味药,我便去开方子。他这身子,先天便不好,想强壮如王爷是不可能了,但病症痊愈后,健康长寿倒也不是不可为,不过是身体稍微弱些而已。”   眠芝兰是传说中的东西,许多人都说那根本就是仙草,早年端木霄在西征路上,因缘巧合下得了一株,爱如珍宝性命。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因是他亲自收着,就让风竹在这里等,他亲自去拿,江阳也自去开方子。   一时间众人对风竹又是好奇又是同情,总管见大家叽叽喳喳的,心想病人是需要静静休息的,于是都赶了出去,却不料端祥正送了那些太监刚回来,还不知道这故事,听说端木霄在卧房,便进来复命。   一进来,便见到风竹倚在床上,端祥先是一愣,接着又是激动,激动过后,这向来定力惊人的影卫也不由得面色大变,颤声问道:“公……公子,你……你是人是鬼?你……你可别来找王爷索命啊,他……他对公子真的是一片真心,自从公子去后,王爷每日里闷闷不乐,你的信他还压在枕下,不信你看看。”   凤竹微微一笑,虚弱道:“是端祥啊,咳咳咳……我……我不是鬼,放心,还……没去阎王殿报道呢……”   一语未完,端木霄从门外进来,一看见屋里就端祥一个,便喊起来:“人呢?怎么都不在这里伺候?”   门外候着的那些眼巴巴的下人们巴不得这一声,呼啦啦全涌了进来,最后端木霄指派了两个伶俐通透的留在这里,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厨房报说凤竹的药都熬好了,他亲自喂凤竹喝下,眼看着天色就渐渐的晚了,屋里没有别人,两人这才有时间畅叙一下别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竹竹,你不知道,我看见那烧焦的房子的时候,整颗心都冰了,死了,我万没料到竟然还会再看到你,这个生日,真是我人生中最欢喜,最难忘的生日了。”   端木霄搂着凤竹,说到房子的时候,语气里仍抑制不住恐惧。   吼竹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世事难料,我又何尝想过还能再和你见一面。都是皇上,我辞官后,原来他也派人暗中盯着我的,见我病的重了,就传了信儿回去,端祥前脚刚走,晚上凶们就来了,房子我刚点着,人就被救了出去,我那时候病的实在重了,也无力反抗,就晕了,他说到这里,又咳了一阵,方继续道:“皇上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大夫过来给我看病,用最好的药,总算这条命是被捡了回来,后来回到京城,那大夫说我这咳喘病已经治不了了,除非天下奇药眠芝兰,皇上就说你手里有这味药,可我……唉,端木,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负了你,你在海上既然是风光无限,我也不想再来搅乱你的生活,咳咳……所以……我就不肯来,皇上没办法,只好听从了大夫的建议,用猛药压制我体内的咳喘,对我说,就算要死,也得少遭点儿罪。”   他又咳了一阵,喘息倒是不那么厉害了,靠在端木怀里,缓缓闭上眼睛道:“前些日子,我的身体眼看撑不下去了,猛药拙不了我的命。我只说皇上若能让我平静死去就是皇恩浩蒋了,没想到他竟然不知怎么将我弄昏了,放在这大箱子里,我……咳咳咳……”   他说到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喃喃悲道:“我刚知道这一切都是芳华害我的时候,我不顾一切的想见你,然而时日久了,我又不想见你,芳华是害了我,可扪心自问,我又何尝不是皇上的长枪,我难道就很对得起你吗?咳咳咳……”   端木霄见他情绪激动,连忙替他拍背,一边红着眼睛道:“你这傻瓜,难道不知道吗?你死了,我也就死了,什么重生,那都是嘴里说的。如今你来了,我方重新活了过来。”   他拥住凤竹,冷笑道:“云老三总是想从我的压制下爬出来,最后他成功了,但我还是不待见他,不过如今看来,我倒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不说他国家治理的还算不错,单凭他能把你再度送到我身边来,我就感激他,这次算我欠他一个情好了。”   风竹苦笑道:“你真笨,帝王哪有不狠心的,你真以为他救了我只是出于关心隗疚?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他大部分的心思,还是为了用我防你啊,到最后,定是知道了你在海上异军突起,他想发展海上贸易,不还得靠你吗?我就是他用来向你卖好的筹码。”   端术霄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但是他这个筹码,正好对了我的心思,他把我最珍贵的宝贝送到我身边来,所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得感谢他。竹竹,最终害了你的人,终究是我,而救了你的人,终究是他啊。就冲着这个,我不恨他云隆了。”   “端木……”最后那一句话,再度让凤竹哽咽难言,端木霄对他的感情,仅由这句话便可掂量出来了。   眠芝兰的效果的确是非常神奇,凤竹喝了几副药,咳喘就轻得多了,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这些日子把端木霄心疼的,每天晚上守着他,看他动不动就咳得上不来气,喘的时候连面色都是不正常的红,他是又怕又痛,江阳被他迫着留在府中,日夜守护,唯恐凤竹出一点儿差错。   又过了些日子,凤竹慢慢的能下床走动了,只是不敢过度劳累,也不敢见风,江阳每次看见他,总是十分得意,直说凤竹的好转充分证明了自己医术的高明。   端木霄不服,就说那明明都是眠芝兰的功效,怎么都归到你头上了?江阳便笑说若只有眠芝兰,没有自己想尽办法的帮风竹调理身体,他也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慢慢的便到了夏日,天气热起来了,瞅着这一日没有一丝儿风,端木霄就亲自抱着凤竹出来,路上有仆人看见,都觉得奇怪,问他道:“王爷这是干什么呢?要去哪座凉亭也吩咐一声儿,我们好去收抬啊?”   端术霄笑道:“不必了,我带着竹竹出来晒晒太阳。”   仆人们翻翻白眼,心想王爷这是有病吧,大热天的,别人躲这大太阳还来不及呢,他倒抱着公子晒太阳来了。   风竹久病体虚,虽然一开始晒得有些暖意,不一会儿便禁受不住了。端木霄便将他用轻罗披风裹了,抱到岛上最高处的凉亭中去,让他倚在自己的怀中,指着四面八方道:”竹竹你看,坐在这里,可以把岛上的风貌都收在眼里呢。若是在岛的中间,就看不见海了,所以我   特地将府邸建在海边,你看看这海天一色,可美不美呢?”   风竹从来到目上,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外面的景色,不由得十分兴奋,转着头四处望了一阵,只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上天到底没有辜负他,熬过这满天的风雨,他终于又可以倚在端木霄的怀中,看这世间的美景。   “等到明年生日,我还带你去桃园里看落花好不好?”端木霄见凤竹欢喜的眼中都是水汽,心中也十分感慨,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道:“只可惜那幅画终于还是落在了王府内,不过没关系,等到明年.你的身子想必就好了,到时候可以再给我画一副。”   “只要你喜欢,画多少副都行。”凤竹转头,温柔的注视着端木霄,然后轻轻凑上自己的唇吻住他,只厮磨了一会儿,端木霄的喘息便粗重起来,他这些日子只田担心凤竹的病情,还没敢想到这些,此时真如同是干柴中溅上火星子,渐渐的就不能自控。   “竹竹,你……可以吗?”生恐凤竹的身体还不行,端术霄问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凤竹低下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主动的事情,不由得十分羞窘,怛不能否认,这个吻把他的欲火也挑拨起来,只好低声道:“应该……可以的,这么多日子也没有……咳喘过了,不过不能在这里 ”   “那当然了,我们这就回屋,我让他们把火炕都给烧起来。”   “喂,端木,现在是夏天了,我又不是冰做的,你还要烧火炕,想让我身上生蛆吗?仆人们也会把咱们俩当疯子的。”   “好好好,都依你,不烧火炕了,不烧了……”   声音渐行渐远,只是偶尔吹来的微风中,似乎还残留着温柔的味道。   ——正文完—— ((`' ``)) ) - - ( / (o _ o) \ \ ( 0 ) / _'-.._'='_..-'_ /`; ;`\ \_)) ((_/ #. 能大整理 .# / \ _\ \ / /_ (((___) (__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熊大】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_^书本网 │  │ 发书专用章 │   ╚──────㊣╝